“为了祝贺你成为这场游戏的赢家……”
果戈里眼眸里似乎浸染出某种哀伤与留恋,但下一秒这种情绪有很快消散,快的就像是错觉。
他嗓音变得抑扬顿挫,“那么——到了惊喜时间!猜猜我拿着什么礼物?”
青木言目光落在对方一只手拽住的雪白斗篷上,正当他想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果戈里俊美脸上原本的笑容忽然尽数消失,浸染出无机质的冰冷,他看向门口。
明明没有看见任何动作,青木言却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暗红靡丽的液体从门缝里流了进来,浸透了卧室门口的毛绒地毯。
“唔……”青木言看着自己浅色调的地毯变得脏兮兮的,“我地毯脏了。”
“诶?!”果戈里表情夸张地做出了惊讶和内疚的反应,“怎么会这样——那我该怎么补偿你呢?小青木?啊我想想……用礼物抵消怎么样?太糟糕了,我只准备了礼物。”
“是什么礼物?”青木言雾霾蓝色眼眸中倒映出果戈里的脸庞。
后者长得确实很好看,是那种罕见的异域之美,在对方不说话仅微笑时,就显得神秘优雅,像是无拘无束的白鸟,但在对方一开口时,就像是出现了巨大的反差,让人联想到燃烧的向日葵,灼热又疯狂。
果戈里微笑着展开手,手中握着一颗雾霾蓝色的眼球,那颗眼球被处理过,被树脂包裹打磨到晶莹剔透,像是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串联在绳子上。
“你又不想收藏起来了吗?”青木言目光从被做成饰品的眼球上扫过。
“因为我发现我似乎中了你的陷阱。”果戈里唇边的笑容加深,只是这抹笑容看起来带着压迫力。
他伸出手给青木言带上这条原本就属于对方的项链,两人距离靠的极近,青木言近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一直携带着的奇怪幽香。
那是一股很淡又很浓的味道,淡是因为只有在靠对方十分近时才能闻到,而浓却是因为那股香气极具感染力,在那股幽香之下,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包括原本他洗完澡身上自带的沐浴露香气。
“如果我收藏了这颗眼球,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被你束缚住了呢?一旦想起这颗眼球是从你身上取下来的,就会不受控制的回忆,但是如果我克制着不去看它,它的存在反而会越发鲜明,越是在昭示自己的存在,简直就像是被操控了精神一样。”
果戈里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开朗又夸张。
他注视着那个垂下眼眸看原该在自己身体里器官的少年,“小青木,你很清楚这一点,也同样利用了我这一点。”
青木言身上的衣物一如既往的是最简单的白衬衫以及裤子,只不过白衬衫没来得及系上领绳,领口张开露出了下面的锁骨,而那颗雾霾蓝色的球体就垂落在对方锁骨下面一点的地方,衬托的对方本就不见光的皮肤更加白皙,甚至透着隐隐约约的病态。
“是这样的。”青木言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这一点,“但是你先执着我眼睛的。”
“确实是这样,那时或许有你那个造物的原因在里面,毕竟……呃,我第一次看见那种东西。”果戈里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声调很快重新变得活泼,“所以在看见小青木你眼睛的时候,我才会提出那样的威胁。”
他有有些幽怨地看着对方,“而且小青木,如果你不骗我根本不会发生那种事,你是故意对我说出那种话的吗?在你根本没有对我用感情又明明可以自由的情况下,装作不自由对我说出想要让我替你自由什么的——你明明知道我讨厌被束缚。”
这当然是青木言故意骗对方的。
如果不通过这种方法,果戈里的行动又怎么会受控制?到时候谁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可以说早在最初摸清楚果戈里的性格后,青木言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刻意攻略与计划制定,当然他也很喜欢果戈里,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份喜欢重量不够,也仅仅只是浅薄的、一时兴起的、带着某种移情般的喜欢而已。
要怪就怪费奥多尔为了逼他居然把果戈里引到了他面前。
“其实按照我的预期,在得知你骗我的那一刻,我本来应该是愤怒又伤心的,在惩罚你的时候也应该是抱着遗憾又厌恶的心情……”
果戈里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金色的眼眸里裹挟着某种悲哀,“但是,但是——!在听见你因疼痛而颤抖,而隐忍着低泣的时候,我却觉得……”
说到这里对方的声音忽然停止了,青木言看着对方脸上的迷茫,后者像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样。
片刻后接着说道:“也许是不舍,毕竟我很喜欢你,无论是你的异能,还是你,我都是当挚友去对待的,所以在得知你欺骗我的时候,我的情感才会如此复杂,乱七八糟的一切塞满了我的胸膛——简直快要裂开!”
果戈里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样,脸上的表情无论是夸张的伪装还是真实的情绪已经无法判断。
“所以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在这场游戏里关注你的一举一动,无论是你说谎话时波澜不惊的习以为常,还是出现你意料之外的变故,我都没能看见你最真实的一面,但是我却总是想要帮助你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毕竟你看起来是如此孤立无援,就像是一只在暴风雨中被打的七零八落的小青鸟一样。”
青木言没有说话,看着果戈里璀璨如同烈阳的浅金色眼眸中浮现出疯狂悲哀的意味。
“但我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一种束缚,来源于情感,又或者是你我之间的感情,毕竟我们相处过一段十分愉快的时光,也交流过很多有趣的事情,十分契合投机,这是你的谎言吗?小青木?”
“不,这不是……”青木言后面的声音被对方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打断。
果戈里该不会是想要掐死他吧?
这可不是合适的死法。
青木言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如果死法不对该如何将对方引上正轨,又或是该如何更改计划脱身。
幸运的是目前对方却没有用力,更像是单纯的把手放在这里而已。
果戈里很快收回了手,他另一只手抚上自己遮住了一只眼眸的面具,嗓音轻柔,“所以我顺应自己的想法去帮助你了,无疑这样是不自由的,我不想被束缚,同样也讨厌这种感觉,你应该能理解吧?小青木?如果不理解你也不会刻意利用这一点来干预我的行动。”
“但是你却仍旧这么做了。”青木言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清楚无比。
“是的,因为我决定斩断你我之间的束缚,在一切失控之前、在我完全被你影响之前,从名为情感的牢笼里脱离出去。”
果戈里手里摘下面具,另一只稍微深一点的金色眼眸里燃烧着的情感与杀意完全暴露在了青木言眼中。
果戈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割裂和异常,这种反应像极了什么疯狂序曲与危险预兆。
很快他表情又重新变得哀伤,像是不舍那样,伸手托起青木言常年握着画笔而显得瘦削修长的手,轻轻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所以……我想杀了你,只有这样我才能从这其中解放,从你谎言编织的情感中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