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媞,我好开心。”
周幼吾顿了顿,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悄悄伸出,慢慢环
住他坚实有力的背。
在燕观这样专注而炽热的注视中,她轻轻踮起脚,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
不同于燕观对她的直白热烈,周幼吾想着自己身为女郎,总要矜持一点的。
可是她也好开心。
原来和人心意相通的感觉,是这样好。
她兀自想得入神,浑然不觉这副眼含春水、面容酡红的模样有多诱人。
下一秒她便觉着自己突然飞起来了。
周幼吾下意识地环住燕观:“做什么?”
燕观唇齿间轻轻蹦出一个字,周幼吾本就带着浅浅红晕的脸上更是觉得涌上一阵恼人的羞意。
这样互通心意之后也有一个坏处。
燕观这厮已然不是脸皮厚了。
简直是……不要脸。
挖了好绿一颗草的衡哥儿兴冲冲地想回来与阿娘阿耶分享,可却被婉娘给拦在外边儿了。
衡哥儿被晒得有些发红的小胖脸上很天真:“婉娘,我要去给阿娘看我挖的草!”
这颗草绿得一眼就叫衡哥儿相中了,这般清新脱俗的草,他当然要拿给阿娘看一看啦!
婉娘笑容不变:“陛下与娘娘有事儿要忙呢,小殿下随着奴婢来这边帐篷洗洗手好不好?待会儿娘娘出来陪小殿下时,见着小殿下不用她操心便乖乖洗了手,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吧。”
衡哥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虽然很想现在就见到阿娘,但听了婉娘的话,也不闹腾,被她拉着手乖乖往旁边帐篷去了。
只是婉娘低估了陛下这把年纪才终于互认心意的兴奋与冲动劲儿有多吓人,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们可怜又可爱的小殿下才见着阿娘。
“阿娘!”
生气的衡哥儿像个小肉炮弹一般冲了进去,眼看着他就要蹦到罗汉床上去,被燕观轻轻巧巧地给拉了起来,他阿娘此时可经不得他这般冲撞。
看着衡哥儿愤怒地在他阿耶怀里扑腾,周幼吾挪了挪身后靠枕的位置:“好了,抱他过来罢。”
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不似往日柔和清亮,哑得有些过分了。
被瞪了一眼的燕观抱着衡哥儿坐到她身边,一边儿瞧着卷毛小郎君扑在周幼吾怀里诉说思念,一边儿伸出一只手到她腰后,给她按起腰来。
不得不说,燕观的手劲儿用得极好,力道不轻不重,在舒缓她的不适时,指尖的灼热却又隐隐透过衣衫触碰到肌肤,叫周幼吾觉着有些酥麻。
衡哥儿自己叽叽咕咕半天,一抬头发现阿耶阿娘两个人都没有认真听他讲话。
而且阿耶的手还搂着阿娘的腰!
衡哥儿生气了!
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小卷毛脑袋使劲儿往两人中间钻,周幼吾嗔怪地瞪了他那个不知羞的阿耶一眼,将衡哥儿抱在自己身上,亲了亲他红扑扑的脸蛋:“衡哥儿想不想知道你阿耶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原本还气鼓鼓的小胖郎君瞬间春暖花开起来了:“礼物?衡哥儿要!”
燕观还有些不情愿,周幼吾暗戳戳伸手拧了他一把,他这才出去,没多时,便抱了只火红火红的小狐狸回来了。
衡哥儿见着那只小小的红狐狸,嘴巴都长大了:“哇——”
等到燕观真的将那只小狐狸递给他时,原本满脸渴望的衡哥儿反而不敢伸手去接了,而是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阿娘的反应。
“衡哥儿如果喜欢它,想要留下它,就要好好待它,不能一会儿便把它抛到脑后去了。”周幼吾摸了摸卷毛小郎君的头,她的手不过是在柔软的小卷毛上多停了停,便引了那个醋坛子的注意,自个儿拉住她的手不说,唇瓣张张合合,没有出声,可是周幼吾却明白
他在讲什么。
被踹了一脚的陛下好悬没从罗汉床滚下去。
顾希仙今儿起了个大早,在帐篷外边不知道张望着什么,一张清秀柔美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之意。
侍候朱泽兰的女使又开始嘀咕了:“娘子,表姑娘是不是因着昨天的事儿,又想攀高枝儿了?”
朱泽兰原本还不以为意,可瞧着表妹翘首以盼的样子,她心中警铃大作——可没得是在盼陛下罢!
她严肃地表示:“快把表姑娘叫进来。”
顾希仙稀里糊涂地听了表姐说了一大通陛下的不好,灵秀小脸上满是不解:“我知道呀。”
她要男人做什么?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不成?
你知道,你知道那你还去翘贵妃的墙角做什么?!
许是朱泽兰的表情太明显,顾希仙含羞垂头:“我等的……另有他人。”
只是,陛下贵妃所待的帐篷在层层护卫之后,与她们这些官宦之女的居所离得实在太远了。
如果不是贵妃主动召见,她们相见的概率大抵会很低。
想到这里,顾希仙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昨个儿该想个法子,叫贵妃一眼便喜欢上她的。
被暗暗教训了一顿的天子终于正经起来了。
周幼吾看着穿戴一新的父子俩,有些犹豫:“今日便把衡哥儿带出去吗?会不会太快了些?”
“有我在一旁陪着,不用担心。”燕观握了握她的手,许是顾忌着衡哥儿和宫人们还在,还有自己刚刚挨的那一脚,他顿了顿,还是没再做什么,“等我们回来。”
衡哥儿浑然不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只欢乐地朝着周幼吾摇摇手:“阿娘,衡哥儿会给挑一朵最漂亮的花带回来送给你。”
见周幼吾瞬间便笑得温柔极了,燕观心里不免嘀咕,这可比对着他时笑得真心实意多了。
他当下不再犹豫,抱起那兴奋的小胖郎君:“走了。”
他们爷俩走了,周幼吾原本靠在罗汉床上看话本子,可看着看着,又觉得腻味起来。
这可是件新鲜事儿。
坐在一旁绣花的柳芽见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话本子,笑道:“娘子可是无聊了?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一走,散散步罢?”
骅山的风景是很美的,可是……
柳芽小声道:“奴婢打听过了,那些官宦人家的女郎住得离这儿可远了呢。有禁卫守着,没有人敢过来冲撞娘子的。”
周幼吾点了点头,进宝跟着燕观和衡哥儿一道去了前面猎场,留下了闪电,她也正好带着闪电出去放放风。
得知能够出去,忠诚地在帐篷里守护香香主人的闪电立刻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摸了摸它蓬松的狗头,周幼吾心情颇好:“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