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仙听着外边儿传来些动静,只当是周言之回来了,便没有回头,她急着将这册话本子写完了好腾出时间进宫去看望媞媞。
她正在奋笔疾书,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甜蜜蜜的‘舅母’。
顾希仙顿时连笔都不要了,忙转过身去,果不其然,她日思夜想的桃心脸小娘子正对着她笑呢。
“我的小乖乖。”顾希仙从周言之怀里接过香香软软的小娘子,亲昵地蹭了蹭她嫩乎乎的小圆脸,“昭姐儿怎么来啦?”
昭姐儿被舅母的热情献吻逗得咯咯笑,听了这话笑嘻嘻道:“舅舅带着,玩儿!”
是周言之带着她出宫来玩儿的。
顾希仙睨了一眼那站在一旁的周言之,也算是他还有些用。
“走,舅母带你去看花儿好不好?花园里的那些花开得可美了,昭姐儿拿些回去给你阿娘看,好吗?”
昭姐儿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主动环住她舅母的脖颈:“看花花!”
顾希仙带着她才出了门,昭姐儿便对着她舅舅招了招手:“舅舅,来呀!”
她和舅母的手都小小的,待会儿花花多了没人拿怎么办?
浑然不
知桃心脸小娘子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周言之见外甥女还想着自己,心中十分感动,漱玉坊似乎新到了一批成色极好的珍珠?正好买些回来给昭姐儿戴着玩儿。
周幼吾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喉咙发干,浑身都晕沉沉的难受得紧。
见她唇齿间模糊地溢出一些不适的呓语,燕观低声吩咐婉娘:“将煎好的药端过来罢。”
婉娘福身应是。
周幼吾模模糊糊间被人揽进怀里,正想挣扎,鼻间传来熟悉而清冽的龙涎香又叫她安定下来,将头往他怀里又蹭了蹭:“我还没醒……”
当阿娘的人了,撒起娇来比昭姐儿还要软呢。
燕观心下柔软,见着她这般模样,悬了大半日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些,他拥住她疲乏无力的身子,哄道:“先喝药,好不好?待会儿再叫黄太医给你把把脉。”
又要喝药?
周幼吾正想摇头,可是想到今早上衡哥儿那张担忧的小胖脸还有哭唧唧的昭姐儿,只得勉强撑着坐了起来,鼻子一皱:“拿来罢。”
婉娘会意地将冒着浓浓苦气的鸳鸯莲瓣纹金碗递了过去,贴心道:“陛下一早便嘱咐奴婢们将药汤煎好了温在药炉上,此时温温的正适口,又不会伤了药性。娘娘快些喝下便不怕苦了。”
周幼吾有些郁卒地朝燕观看了一眼,他见着周幼吾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还微微挑眉:“要我喂你?”
苍白着脸的美貌女郎连忙摇了摇头,燕观喂药可折磨死人了,那么苦的东西偏偏要慢悠悠一勺一勺地喝,到底是折磨谁呢?
见她快快地喝完了一碗药,整张脸都快皱成苦瓜模样,燕观好笑地拈了一颗蜜饯塞进她嘴里:“好些了吗?”
周幼吾不想说话,只拿眼神瞪他,你试试呢。
她正在病中,没有涂抹脂粉,素白的一张脸上偏生眉眼极为动人,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神飞,相比于平时的灼灼美貌,此时又更添了几分楚楚之态。
婉娘见陛下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娘娘,而娘娘则在盯着那装着蜜饯的五彩冰梅蝶纹瓷盘,瞧着似乎是在琢磨着再吃一个蜜饯……
她嘴角勾起几分了然的笑,悄咪咪地带着其他宫人退下了。
本就安静的寝殿之中顿时只剩下两人。
周幼吾有些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燕观把那碟子蜜饯放那么远,不就是想叫她出声求他吗?
想得倒是美呢!
决定自食其力的周幼吾撑起身子想去够那蜜饯,不料在病中的身子实在乏力,刚刚撑起便觉得浑身发软,她下意识地就拽住身旁人的胳膊,燕观便也从善如流地揽住她柔软芳馨的身子,叫她坐在自己怀里。
主动投怀送抱?
还不等周幼吾晕乎乎的脑子反应过来,燕观便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训她:“你尚在病中,脑子里怎么还在想这些事儿?”
她想什么事儿了?
还没等周幼吾费劲儿地思考过来,燕观已经自说自话地下了决定:“看来是要你好好吃个教训才行。”
说完,他倾下.身,轻轻叩开她玫瑰般柔嫩的唇。
不同于平日里带着欲念的吻,这一次……
周幼吾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双手不自觉揪住燕观的衣裳,承受着他温柔的啄吻与这晚来的一室春风。
昭姐儿被送回来时,手里边儿挎着一个小花篮,乳母说要替她拿着,她还使劲儿摇头。
原本想进去看阿娘,却被告知阿娘喝了药正在休息的衡哥儿只能遗憾地退而求其次,将阿耶新给他编的藤球拿了出来:“闪电,过来玩儿呀!”
陪着香香主人睡了大半日,又被高高主人给无情赶出来的闪电正无聊着,见着卷毛小主人一
回来就陪它玩儿,忙摇起了尾巴。
大胖狗来喽!
在庭院里和闪电玩儿藤球玩得正高兴的小胖郎君见妹妹回来了,连忙跑过去:“昭姐儿,你怎么才回来?”
他下学都有好一会儿了呢。
昭姐儿费劲儿地晃了晃那个花篮:“摘花花,给阿娘!”
衡哥儿红扑扑的胖脸蛋子上满是疑惑:“你从哪儿摘的这么多花?”
上回阿娘教训过昭姐儿之后,明明那些莳花宫人都不敢随意给小公主摘花了的。
阿兄真笨呀!
昭姐儿挺圆了小肚子,骄傲道:“舅舅,给摘哒!”
小胖郎君很伤心:“你们出去玩儿怎么不叫上我?”
昭姐儿一呆:“阿兄……”
伤心的小胖郎君连藤球都不玩儿了,噔噔噔地跑回了屋,这回要是不带他出去玩儿一…,不!三个时辰,他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们的!
立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桃心脸小娘子懵懵地看着阿兄的背影,疑惑道:“阿兄,嘘嘘?”
不然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