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鹄说罢，又莞尔笑道：“不过仙子来自天界，不知者无罪。在下只是提醒一二，若仙子会融魂，在妖界便莫要再施展了。”
方才瑚珠和玄鹄所言，无异于一记炸雷，让小扇心绪难平。她额头隐隐作疼，却仍飞快回想了一遍，近来在狐妖和玄鹄面前，应该没显露出会融魂。
他们还在等她解释。
顶着玄鹄的审视目光，小扇缓缓开口：“我……”
瑚珠蹙眉看向她。
“她虽是天界树灵仙子，”宁可忽然接话道，“不过她化形至今才十几年，法术粗浅，动不动就耗尽灵力。以她的本事，全然不会万年树妖才会的融魂。”
瑚珠的表情松弛了些。
法术粗浅？行吧。小扇明白宁可的意思。如果她承认会融魂，就会立刻被崖宫请出妖界，以后再难查到劫命灯的线索。方才差点就捉到那贼了，怎能就此放弃。
但玄鹄的眼神犀利得直穿人心：“那仙子如何得知监兵殿有异呢？”
“我……”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小扇飞速思索。
玄鹄和瑚珠都盯着她。
仓促间，小扇脱口而出：“方才是宁仙长察觉了崖宫结界异动，传音入密告知于我。我好奇心重，便擅自去看了，抱歉。”
她边说边看向宁可。
“是啊，本想事关崖宫，我一外客不便置喙，便只对仙子顺口说了一句。”他竟接得极有默契，说得面不改色。
玄鹄的审视目光转到宁可身上：“原来如此。”
瑚珠讶道：“仙长，方才君上问您法阵之术，您都答得详尽。难道您一边跟君上说话，还一边传音跟仙子聊天？”
小扇偷偷瞟向宁可，只见他温和笑道：“没办法，她话多。”
瑚珠左右看看，露出一副“堂堂东雾谷仙长竟时刻与女仙私聊，没看出来啊，原来修仙人士都是假正经”的惊讶表情。
小扇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方才我不好意思承认……我有些紧张，便一直悄悄缠着宁仙长说话。”
瑚珠恍然大悟，露出一副“看你装得正义凌然，私下竟纠缠仙长”的玩味表情。
“莫非崖宫有所怠慢，仙子何故紧张？”玄鹄温和有礼，追问不停。
小扇甜甜笑开，朝帷幔施礼道：“不知为何，一进崖宫便感觉无比肃穆，很是紧张，大概源于妖帝陛下的威严吧。”
玄鹄正待又问，幔后传来妖帝声音：“吾知晓了。瑚珠，给二位续茶。”
“是。”瑚珠盈盈一礼，转身离去。
玄鹄见妖帝不再深究，便笑道：“方才只顾说话，都忘了请仙子坐下。仙子，请坐。”
小扇依言坐下，暗自松了口气。
见瑚珠去端茶果，她又觉奇怪。死狐狸不是三护法吗？怎么还亲自端茶……对了，这归山崖宫遍地珍宝，但除了山崖脚下有看门的，上面竟如此冷清，不见几个守卫和侍从……难道妖帝只喜欢守着宝物，不喜欢被服侍？
正想着，坐到对面的玄鹄又笑道：“上次你们去天眼地缝，遇上山洪爆发，幸亏上仙修为深厚，既救了人，又安然返回。”
小扇眯眼看他，总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恭维。
果然。
“只是，瑚珠回来禀告君上，说地缝里竟藏有蛇族罪子，他趁上仙救人，跟在你们身后逃向初夷城。二位回初夷后，可知那罪子下落？”
说话间，瑚珠回到寝殿，在小扇面前放下茶果，坐到她身旁案后。
“不知道。”宁可依然面不改色。
“方才失窃的龙脊槊原是蛇族之物。窃贼极可能是这罪子。他这一去，八成要对妖界不利。所以在下多问几句，二位莫要介怀。”玄鹄颔首一礼。
“无妨。”宁可亦颔首回礼。
帷幔后的妖帝又发话了：“今日多谢仙长解惑、仙子相助。既然无法种出蛇涎藤萝根，只怕也难找到。也许再过一月，还要请仙长再至崖宫，施阵相助。”
“陛下客气，届时若需要，传信至初夷即可。不耽误陛下休息，我们先告辞。”宁可抬手一拜。
小扇瞧着，也赶紧一礼。
妖帝应道：“玄鹄，瑚珠，送客。”
他们一直把宁可和小扇送到崖底，目送二人走进妖城森林。
瑚珠收起笑意：“二护法负责崖宫护卫，辅佐君上处理事务。崖宫结界损坏，却是东雾谷道人先察觉，真丢妖族的脸。多亏君上仁慈，不然你该当何罪。”
玄鹄无奈摊手：“你也知道，君上向来不喜人多。守卫一少难免疏漏。以后我定会加强防守。倒是你，负责为君上找药，却迟迟找不到原料。连累君上都得对那道人礼让三分，到底谁丢妖族的脸。”
“还有一个月，话莫说太早。”瑚珠哼了一声，摇着狐尾款款走回。
玄鹄冷眸看着小扇和宁可离开的方向，掌心化出一根黑色翎羽，它随即化作一只乌雀，扇翅飞到半空，忽又裂成无数只雀鸟，四散飞入森林。
小扇和宁可并排走在树林里。骤然得知蛇族作乱与山娘子有关，她一直额头隐疼，心绪不安。一路走着，她打定主意，等回到东雾谷，就好好问问容引仙尊，她跟山娘子到底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