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他的迟疑,朝辞显然误会了,她喃喃道:“真是为了我。”
他勉强开口:“不是,与你无关,是我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看在朝辞眼中全然不同。
明明苍白虚弱站都站不起来,却还在努力劝她不要难过。
印象中,似乎无人如此待她。
朝辞心里微潮,握住他的手,低声:“你待我真好。”
暮远:……
他没有……
姑娘伸手轻抚他额头:“你先忍一忍,我去给你找些药材。”
他想拉住她,她却已经跑远。
他迷迷糊糊昏睡过去,醒来时星子漫天。
挂在树枝上的油灯被点燃,温吞的橘黄色光晕落在地上。
栅栏外的瓦罐正在咕嘟咕嘟冒泡,散发出药材的苦味,姑娘则坐在他身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见他醒了,满是高兴。
“阿木,你醒了。”
他哑着声音点头。
“药煮好了,你等着。”
他没来得及拦,姑娘已经离开,她掀开瓦罐,用小瓷碗盛了一碗,飞快的跑回来,殷勤的端到他面前。
“我跟着医理那本书里学的,药材我都知道,不会伤害你,你试试。”
他想告诉她药没用,他这病医不了,可她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唇边,他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她那双担忧的眼睛,能做的只是张开口。
·
朝辞一勺一勺的喂阿木,他很乖,喂一口便吃一口,不嫌苦也不抗拒。
朝辞想起那瓶金粉红砂,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自己寻不着,想着阿木在落日峰待久了,对这里比较熟悉,便顺口一问,没想到他竟拼着受伤为她找了来。
有人曾因为一句话为自己这样做过么?印象中没有,她的话向来无人在意。
阿木不仅记住了,还特意为她找了来,还受了如此重的伤,即便如此,心里想的也是安慰他。
夜色迷蒙,他漂亮的黑眼睛格外动人。
朝辞动容道:“从未有人待我如此好过。”
“咳……咳……”
阿木蓦然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姑娘紧张的轻拍他的背,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还好么?”
她俯身下来,瞧他的眼睛。
他稍稍躲开,不想让她看见内里的狼狈。
他没待她好过,他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妄图占有她的混蛋。
他猜忌、割裂、黑暗、不信人……
他难以控制……
他想让花开在他的荒野里。
·
暮色过半,漫山遍野。
油灯被风吹过,昏黄的光摇摇晃晃。
暮远躺在藤椅上,身体略有恢复,他垂眸,视线温柔。
姑娘照顾累了,伏在他膝上睡着了。
他伸手,轻拂过她的黑发。
他的手指滑过她白皙的脸颊,轻轻落在她的脖颈上,纤细瘦弱,一只手便能轻易环住。
手指虚虚收紧,眸色漆黑如墨。
若是现在死了,便不会再骗他。
姑娘睡的香甜,毫无防备,无意识向前蹭了蹭。
掌心一片柔软。
他微微一怔,眸中黑雾散去,缓缓松开手。
算了,再瞧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