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的運動品牌映入眼簾,火紅的打勾標誌吸引了我逐漸渙散的注意力,黑底紅勾的球鞋就這麼唐突地插進我的視線,踢在鬼頭的臉上!
鬼頭承受不住衝擊,整個人向後彈開,鉗制我的十根手指也跟著消失,飢餓的心肺瘋狂吞食大量空氣,我的右手按在喉頭,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的感覺筆墨難以形容,些許的迷濛、些許的欣慰。
我記得那雙鞋,那是我硬拉著他走進運動用品店試穿後買下的名牌球鞋。
雨男,縮回救我一命的右腳,他用睥睨的眼神俯瞰著我,我卻無法捉摸他現在的想法。
我對著夾縫裡的天空哈哈笑出聲來。
無所謂,根本就無所謂。
棋子終於邁出第一步,皇后,終究對上了皇后。
我將雨男引導至此,就是為了殺掉鬼頭。
為了這一刻,我尋尋覓覓,經由各種管道,找到了精神病院裡的他。
我就像找到潘朵拉的盒子一樣欣喜若狂!
他是多麼的混亂、多麼的無助又殘破不堪。
隱藏在心底的黑暗再怎麼濃郁,若沒有人來扳開盒蓋,怎能解放足以吞噬光明的黑呢?
我樂於扮演這雙上帝之手。
當我買通精神病院的人得以進入院內時,和雨男的眼眸首次交錯,我就不再猶豫了。
雨男啊雨男,你可得好好發揮長才,別埋沒自己天生擁有的殺人潛質啊!
我挺起身體坐了起來,望著雨男的背影和用手摀著口鼻的瘋子鬼頭。
鮮血滲透五指的縫細流下,鬼頭的左手雖然遮著半張臉,但我很清楚,他的鼻樑斷了,牙齒可能也被踢斷了幾顆。
但疼痛不會澆熄鬼頭的怒焰,就像把酒灑向火災現場一樣。
怒火愈燒愈烈,愈燒愈兇猛,他的眼珠往左右兩邊移開,就像分道揚鑣的兩顆黑球,既詭異又令人感到恐懼。
「廢物!我要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鬼頭張開索命般的雙手,就像一頭嗜血殭屍保持著歪七扭八的姿勢,關節和骨骼呈現極其不妥協的方向。
鼻血流滿嘴和下巴,鬼頭怒吼的同時也打開了名符其實的血盆大口,向雨男襲來!
雨男依舊雕像般立著,無畏鬼頭的張狂和吼叫,他緩慢抬起右臂與肩齊平,右手握著閃亮的金屬物品。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我做了多麼可怕的事。
我釋放出的不只是個殺人者,而是一頭棲息在黑暗深淵的惡獸……
蝴蝶刀在雨男手裡產生電光火石的耍動,停下的瞬間刀刃突出,銀光乍現。
滴答!
相殺發生在從天而降的水滴垂直落下。
打在刃尖散成更小的水氣消逝。
不偏不倚,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我揉了揉雙眼,想把方才剎那的畫面烙印在腦海裡。
鬼頭兩眼像失了魂的空殼,血盆大口轉為哀嚎的嘴巴,他雙腿失去氣力左晃右搖,一個不穩向右邊倒在牆邊,兩手顫抖的護向胸前。
蝴蝶刀不偏不倚的差在胸口正中央。
站在其身後的雨男則昂首仰望天空,嘴裡不斷重覆著相同話語。
「多美味的饗宴啊,可惜,差了幾公分……」
我不理會鬼頭胸口緩慢滲出的鮮熱血液,跟隨雨男的視線向上。
雨……
真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