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偌大,四面皆有门窗。
楼长旍躺在榻上,乌发如瀑,抱着她的芙蓉枕。
想到秦月瑶的那句“再有下一次”,不由得觉得好笑,随即就笑出了声。
“殿下。”木樨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门缝里穿过风,卷着一缕清凉的幽香,“兰统领求见。”
楼长旍听到后打了一个激灵,刚刚的倦意一扫而空。
“兰庭来了?让他进来。”
不打招呼就塞过去了十二个人,是有点对不起他。
“殿下!”
不止楼长旍脸色讶异,风风火火的兰庭,就连木樨也是第一次见。
从门外冲到眼前的男子,着一身银蓝色的云纹铁甲,系着一袭织金白披风,眉眼俊秀而坚毅,握着剑鞘的手,却忍不住微微地发抖。
“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起长大,楼长旍知道兰庭的个性,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扑倒在她怀里。
见他冲过来,双手还是下意识向前,停在了身前腰间的位置。
木樨看在眼里,垂首侧身,遣散了其他宫人,从里面关上了寝殿的门。
兰庭跪下。
“殿下可记得,半月前江都的燕归城案?”
楼长旍松了一口气。
“原来庭儿不是为了嫂嫂送的那十二人来的。”
兰庭略有疑惑,随即解释道:“太子妃送来那十二人已安顿好,虽未来得及准备,但是近年来这样的情况频频发生,臣能应付得来。”
“那就好。”
庭儿刚刚好像提到了燕归城的案子?
“如果我没记的话,燕归城的案子,是在皇长兄手里?”
听信使说此案虽是茶商帮派间斗争,实际是与元金皇室有关,楼长礼一头实实在在的大狐狸,心肠黑得很,没人能让他吃到亏。
难不成这趟浑水,她楼长旍也能伸进去踩一脚?
她肯定要进去踩一脚。
兰庭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半月来,确实是太子殿下正在受理此案。”
长旍挑眉。
“刚刚夜里通报,太子殿下病倒在榻,目前陛下交由他手的所有事情,以及这个案子,太子殿下全都推了。”
楼长旍难得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在听。
“太子殿下是几时派人通报病情的?”
仿佛燕归城的案子,并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回殿下,是戌时。”
嫂嫂回去的时间?
楼长旍小嘴一撇,心情难得的变得奇坏比。
楼长礼他分明是知道来,燕归城的案子,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他这个时候装病,能是为什么?
是为什么呢?
“长歌阿姊知道这件事吗?”
“臣领消息时,太平宫的人也在一旁,想必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楼长旍只想了一瞬,刚刚还是乌云密布的小脸,马上变得晴空万里。
“庭儿你快去带我找阿爷,我要见他!”
楼长旍的阿爷,也就是大盛的皇帝。
是条脾气暴躁的火龙。
此时正在他的福宁殿里大发雷霆。
“谁准这个小狐狸崽子撂挑子的!”
立在大盛皇帝一侧默不作声的,是伴来他百余年的宫人,名叫渔舟。
说实话,史书里记载的总是有些,善于揣摩圣意的宫人,在渔舟看来,简直像是神仙一样难得。
谁会知道他家圣上正在想什么呀。
他可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阿爷!”
“旍公主觐见!”
殿外的宫人还来不及禀报,楼长旍的声音已经先到了大盛皇帝耳朵里。
听到长旍来找他,大盛皇帝变脸也似翻书,骤然喜上眉梢,像是刚刚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一样,渔舟全当看不见。
“宣…”
殿门已被长旍推开。
渔舟劝自己,说出的话即是空气,没有说完也不要紧。
“哈哈,长旍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