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周峰身上各自披着一块巨大的白绸,像披风一样。幸好周围也没什么行人,看不见他这奇特的装束。
周瑜并不理睬周岭的哼哼唧唧,在狭窄陡峭的山间小路上,还经常下马步行,甚至到山崖峭壁上眺望山谷。
虽然是兄弟,周峰却沉稳很多,一路上并不多言。
走了三两天,周瑜突然分赴沿着官道往回走,绕回到水路的起点肥水。
“公子,咱们是准备回家了吗?这才出来几天啊?”周岭心里有些戚戚然,他觉得跟着小公子出来逛逛很有意思。
“不,我们回去走水路。”周瑜笑笑。
“唉,我说小公子,你是耍我们吗?这么难走的山路我们都走了,跋山涉水的,这都快到八公山了,你还要回去走肥水水路?”
“岭叔,八公山重峦叠嶂,地形险要,龙藏虎卧,草萋鹤鸣。也是盗匪山贼盘踞之处。青兖一带败退的黄巾乱兵很多都躲入此地。”周瑜正色道。
“那。。。我们这些天的路不都白走了?”
“不会啊,我们包揽了山峦之美,深谷之幽,难道不是人生之幸?”周瑜笑着,周峰觉得他的笑多少有点狡黠的味道。只是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
又过了六七天,他们回到了肥水的源头处,肥水(即淝水,190多年后另一次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所在地,作者注)源出肥西、寿春之间的将军岭。分为二支:向西北流者,经200里,出寿春而入淮水;向东南流者,注入彭蠡(今巢湖--作者注)。到达将军岭时,天色已晚,周峰在将军岭肥水源头的小镇凤凰墩找了家最“奢华”的客栈。三人一进去,就有小二跑出来问:“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儿?”
“住店,我们要最好的上房”周峰答。
那小二马上回答:“没有了,我们这最好的三套带院落的上房都卖出了。剩下的是和其他客人合居一院的客房。还剩了两间,要不给你们开了?”说罢,还低头嘀咕了一句:“真奇怪了,最近我们这里怎么客人这么多,还都是豪客。”
“单独院子的房子都租出去了?那我们换一家客栈?”周岭说。
周峰瞪了弟弟一眼:“换你个头啊,这小镇子一共只有两家客栈,另一家连套房都没有,只有通仓。”
“就是啊,客官,兵荒马乱的,没事儿谁出门啊?我们这里偏僻,有两家客栈就足够了。一般的客人都是来搭客船去寿春的。只有当天没赶上船的才需要歇一晚,第二天一准儿走,谁像东院那位,一住十多天。。。”那小二絮絮叨叨。
周瑜听了,立刻问“你是说有位客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天?”
“可不是,这位客官不但自己和三个仆人住了一间套院,还带着二十多个随从,也占了一间套院,要不是我家老板劝说,他连最后一间套院也要包了呢。”
“岂有此理!我们就主仆三个人,你帮我们腾挪一间,我们明天一早就上船走人。”周岭说。
“三位客官,看你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我看西院那两位也是,这样吧,我把你们带去,你们和那两位商量?”小二道。
周瑜点头,他心里也有点好奇是谁在凤凰墩这样一个偏僻小镇包下客房还住了那么多天。
先到西面的一个院落,小二敲敲门,门开了一道缝,一个小童露出了脸:“找谁?我家公子出门了。”
小二一愣,看看已经全黑了的天色:“这么晚了,还出门?”
“去找他喜欢的人,越晚越好!”那小童有些不耐烦,说着就要关门。
小二一步拦住:“你们只有主仆两人,这里三位客官没有地方住,可不可以把跨院让给这三位客官?”
小童说:“那个跨院有马厩,只有两间耳房,他们看着是富人家,愿意住?再说,我也答应不了,等公子回来再说。”
正说着,忽然后面一辆马车驶来,停下后,步下马车的是一男一女。
那男子弱冠以上年纪,头戴青色纶巾,纤瘦,个子也不高,看脸上已经二十余岁,却比十七岁的周瑜矮了一头。敷了粉的脸白而血色。走来时有点摇晃,还带着一股酒气。相貌普通但没什么精神,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他怀里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丽人。酒气混着浓郁的香气,让周瑜不由得皱皱眉。
“公子,这两个人想住在马厩那个跨院。”小童急忙迎了出来。
“店家,你这店太小了,行,我郭嘉也没那么多讲究,他们不嫌弃就住吧。”说着,就搂着怀里的丽人往正房走去,小童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看什么看,你们自己随便吧,我得回上房给公子烫酒去。”说完就跑进去了。
周峰他们刚刚到了跨院耳房,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公子,隔壁好像又来了一拨客人。他们马厩里有四匹马了!”
周瑜打量了一下院子,发现这个跨院和隔壁东院的正房只一墙之隔,而且隔壁的院子里主房是座两层小楼,说话的人在二层走廊上。
声音从上至下,清晰地传了过来,可能说话之人并没意识到下面跨院中的人可以听见。
抬头看去,楼上有两个不清晰的人影,都是未着冠的少年打扮。
周峰周岭刚刚安顿好,就听见上房院子里一阵大乱,脚步杂沓,伴随着大呼小叫:“捉奸在床!”“来呀,把这偷人的汉子绑了送官!”“送什么官啊?咱这天高皇帝远的,去一趟县衙也不近,让他赔银子就是。。。”
接着传来小童的哭喊:“别打我家公子。。。他喝醉了。。。再说这女人自己卖的呀。。。我家公子已经给过嫖资了。。。你们。。。住手。。。别抢。。。”
上房的院子和耳房跨院只隔一道敞开的月亮门,隐隐约约看见五六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斧镐之类的农具在挥舞。
突然小童的哭声犀利起来,“别打了,出人命了,来人啊,救命!”
周瑜听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这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围殴那个瘦高青年,小童已经被踢倒在地。刚才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一边,神定气闲地看着。
周瑜腾身跳起,手里没有武器,只随手抄起柴堆上的两根木棍,朝着举起镐头准备砸向青年的一个剽悍男人点去。周瑜是学过剑法的,虽然手里并真剑,右手木棍还是精准地戳向那汉子的眼睛。汉子一只眼睛中棍,急忙捂着眼睛扔了镐。周瑜左手里的木棍则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另一个人的命根子。这汉子正举着石块要下狠手,突然裆下剧痛,当即蜷缩在地。周瑜回撤两只木棍,左右夹击,一棍击打在拿着斧子的人头上,令一棍敲中挥着老拳之人的上臂,这两个也退出了战团,最后两个见状,狂叫着扑向周瑜:“哪来的多管闲事的臭小子,不要命啦。”说着两个人各举着一柄大刀向周瑜左右夹击而来。
周瑜两手用木棍拄地,腾空而起,两柄大刀砍断了木棍,却没有伤到周瑜,与此同时,两人的头顶各自挨了周瑜左右两只木棍的重重一击。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