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失偏颇，文化人的计谋，怎么被你说的这么难听呢？”
江瑶沉重的点点头
“是的，计谋！”
江瑶坐直了身子，两只胳膊抵在膝盖上，双手撑着脸，一双眼睛似乎极忧郁的看着天空
“哎…”
“哎呀…”
“害…”
侯思翡转过身子，双手捂住耳朵，听她哎哎哟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板过了身子，睁开一双眼睛，双眼神。
“你到底要怎么样？为什么要打扰我睡觉？”
江瑶嘴角向上一撇又连忙往下一撅，正了正神色。
“原以为书院里面一视同仁，没想到竟也分了差异，看来陛下要推行女学，定然是极其不易的。”
“道阻且长，总要有人去做的。”
“我瞧他们写的时新的书刊，说陛下欲让女子考官，可文武百官不愿。”
“谁知道呢。”
他语气轻飘飘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
“阿翡姐姐你是从州府考上来的，报名的女子多吗？”
侯思翡的目光聚起神色，眼睛里似乎有浓稠的永远化不完的冰，与那坚冰之下深藏藏着的感慨，恍惚想起那些日子，他轻声道
“…很多，上有老下有小，小的有七八岁的小姑娘，年纪大的有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有人锦衣华服，有人衣着褴褛，有人面容娇俏，有人沧桑老矣。”
顿了顿又道
“还有我的胞姐…”
江瑶缓慢的眨了眨眼
“你还有个双胞胎姐姐？”
侯思翡抬头看着她，而后捂住她的眼睛，轻声答了嗯。
“好好听我讲。”
他顿了顿，又道
“大家报完名领了书回去，个个神色激动，甚至有的潸然泪下，回去过后，日日路过街旁的街巷，可见两旁的摊贩若闲适，便拿出书，读书声不绝，萦绕州府三百日。”
他的面容已然从复杂的神色到严肃，后面的话悭锵有力。
“我能考上第一名是极不易的，不过是我偶然夺得，我自小便比她们强的多，至少不至从认字起，故而我今日坐在此处，也应当有做在此处的道理，起码，我认为如此。”
江瑶听的有些痴了，千万人有同一目标而努力，那是多么壮美而又令人感到激动的事，只是想起来那日日夜夜都不会觉得自己一人孤军奋战。
垂下眼眸，语气酸涩。
“那文武百官为何不允？在堂上的文武百官，哪个曾经不是天子之骄子？哪个曾经不是寒窗苦读？他们的妻子女儿，难道一人没有参加此次考试？”
侯思翡眼神复杂的落在她的脸上，伸出手为她整理了下有些乱的发丝。
“瑶瑶，你本生来就不，为何偏要俯首瞰人间呢？”
江瑶捏了捏拳头，目光逐渐坚定。
“因为我读过书，见识过乾坤之大，草木之青，若安坐于此，我自然也有平安快乐的一生，可我想去看看东边最高的山，西边最大的海，南边的尽头是怎样，北边的星辰会不会比京都更闪耀，阿翡姐姐，你不也是吗？”
江瑶拉着侯思斐的手安在心脏处
“这里，看见她们会难过，听见你告诉我她们的事，会觉得十分激昂又很酸涩，不同的囚笼，便不是囚笼了吗？”
侯思翡定睛看了看她，伸出手，两人相拥，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里含着复杂的夸赞。
“我们阿瑶真是个好孩子。”
……姐姐的阿翡真是个好孩子。
“阿翡姐姐，你不必试探我，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况且我本就向着姐姐的，我虽不知道姐姐要如何，可从姐姐那日写下平安条，我便知道，龙不可入浅滩，哪怕折断爪牙，抽掉筋骨，可龙，依然是龙。”
侯思翡将她的嘴捂住，轻笑起来。
“这你也敢说？没曾想，妹妹如此大胆。”
江瑶将他的手拉下，脸颊鼓起，皱着眉头。
“这只有你我二人，难不成阿翡姐姐要状告我去？”
“阿翡姐姐，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侯思翡动作微愣，而后松开她，抽出那只被她捏住的手，重新又躺回去，盖上了披帛。
“下次吧，下次吧，你屋里的两个丫头估计给你把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快回去歇息吧，我昨夜未睡好，现在要补眠。”
侯思翡翻过身，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朝她招了招手，拉起了软榻上的薄被，盖住了头。
江瑶的一腔热血堵在胸口，上舒不得，又咽不下去，整个人苦闷的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她打算单方面和阿翡姐姐绝交一天！不！一晚上！
如果如果晚上他叫我一起吃饭的话，我还是会答应的…她偷偷的想着，她的余光落在了裹得严严实实的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