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抬首,眸光微寒,是岁暮的第一场雪。
屋外大雪纷飞,冰粒与雪花交缠,发出簌簌的声响。寺内淡淡的木檀香让人屏气凝神,伴随着清脆的木鱼声,少女阖眼,双手合十,默念经文。
下一刻,这平静便被突然的闯入者打破,只是叶辞并未睁眼,依旧诵念经文。
上了锈的朱砂门被推开,肆虐狂舞的雪花和一股子寒意只往殿内钻,来人身上被淋了一身风雪,脚上的缎面金丝镶边靴子也已经被打湿,只是依旧面若清风,似乎并未被这股子狼狈羞恼。
他抬手将那玉骨折扇随手递给旁边的小厮,唇角微勾,顺势在叶辞的旁边落下,也开始有模有样的诵读起来。
良久,叶辞起身,就要离去,似乎并未注意那来人是谁。
只听见韩意洲轻笑道:“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见他依旧手持那柄折扇,叶辞微微皱眉:
“可见这天气依旧不够凉快,不能去韩公子心中的火气。”
平常也就算了,正常人谁会在大冬天的拿个扇子,这人实属有些怪异了些。
韩意洲并未恼怒,闻言却笑了起来:
“几日不见叶小姐口齿越发伶俐了,或许叶小姐可解在下心中这团火气。”
见此情形叶辞也知道他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眼下在这殿内并不适合说话,叶辞也不再言语,出门去了后院的一处凉亭,随后韩意洲便也跟了过来。
这凉亭处四周极为空旷,此时周围已是白雪一片,一来是不会有人藏匿于此,被人偷听了去;二来两人身份尴尬,越明显的地方倒是越显两人关系清白。
况且此人来路不明,行事做法不符合常理,看似温和却是个十分危险的人,叶辞并不信任他。
让芳亭在远处防风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此人有什么异动,芳亭也可以喊人过来。
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在一处石桌旁相对落座,叶辞冷冷道:
“既然韩公子已然知晓我的身份,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来得痛快。”
韩意洲闻言,爽朗一笑:“好,不愧为叶将军的女儿。既如此,那韩某也不绕弯子了。”
叶辞俨然正坐,并未言语,打算看看他有什么说法。
韩意洲深深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在下年幼之时也曾仰慕叶将军的风姿,只是后来那件事情令人惋惜,韩某内心愧疚,没能帮上叶府什么忙。”
说完言语之间已是有几分伤感。
叶辞皱眉:“你也相信叶家是被冤枉的?”
“自然。”丝毫犹豫,声音不大,却简短有力。
“我自然是相信叶将军的清白。我那时虽年幼,却也懂得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叶将军为人刚正骨鲠,怎可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叶辞暗自思忖,此人果然擅长攻于心数,若想取得对方的信任须得先体会对方心中所想,是为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