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蓉镇乃花峡城旁一隅小镇,比不得诺安皇城。
隆毅抬眼看了看洛蓉镇官衙的牌匾,已颇为陈旧,似蒙灰一般,门口立的红漆皮鼓,漆色已然褪去,就连那镇衙大门的门槛处都有些高低不平。
他心中思量,听父亲说,朝廷每年下拨的款项也不少,怎地这官衙竟颓败至此。
隆毅干咳了两声,两旁杵着杀威棒打盹的衙役才缓缓睁眼。
“这位公子,所为何事?官老爷出去办事了,今日不坐堂。”
隆毅听言,也不慌忙,只凑近一衙役耳边说:“我来自诺安城,家父是隆户司,找镇官老爷问些事情。”
衙役睡意惺忪的脸上瞬间来了精神,陪笑道:“公子稍等!”,说罢,便忙不迭地进了门去禀报。
半刻钟的时间之后,镇衙大门咯吱一声大开,一身着浅赤色黑边官袍,玄色巾帻束发,瘦削身长的男子笑盈盈出现在隆毅眼前。
“我乃镇官肖攘,隆公子远道而来,请进衙内一叙。”肖攘不卑不亢,抱拳招呼,请他入内。
隆毅对肖攘点头一笑,掀起衣摆,大踏步走进了镇衙。
后堂之中,隆毅立身微坐,撇着杯中的茶沫,拇指上硕大的天珠扳指显得与周围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身上的华服比那镇官的官服还要富贵许多。
肖攘目光掠过隆毅稚气未脱的脸,眼神落于他的扳指之上,眸底深处有些轻蔑,脸上却依然是那假面一般的笑,他恭敬地问:“隆公子今日来此,所谓何事?我这一小小镇衙,竟有事劳公子亲自前来问询?”
“实不相瞒,今日前来,为一私事。”隆毅缓缓放下茶杯,转动着扳指,耳际微红。
“公子有事,但说妨,我自当倾力。”肖攘些许客套地说。
久经官场的人似总喜欢先表决心,隆毅却拿他之话当了真,开门见山说:“是……陈府小姐陈霁月的事情。”
隆毅把话说至一半,却又突觉不知该从何处问起,关于霁月的情况,他好似了解一些,却又好似什么都不了解。
“罢了,陈府小姐的案子查得如何了?且去把卷宗拿来,我看看。”
隆毅呷了口茶,学着隆老爷平日里说话办事的样子,他觉得这样说话颇有威严,唬得住那镇官,否则他岂肯轻易让自己看卷宗。
可怎知那肖攘却并不吃他这套,推脱之辞也像是早有准备。
“大小案卷皆是朝廷要件,公子虽身份高贵,可终究不是朝廷之人,还权查看案宗。”
肖攘收起盈盈笑意,正视隆毅,语气不紧不慢且又言之有理,一时间压得隆毅不知如何接话,隆毅只好端起茶杯故作掩饰。
不肯拿卷宗于我,还讽刺我没有官职。在诺安城被那些大家子弟轻视也就罢了,竟连这小小镇官都不买帐,实在可恨。
隆毅越想越气,啪地一声将茶杯置于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汤扑了出来,顺着那残缺的木桌嘀嗒而下,砸在了坑洼不平的地上。
镇官敛眸,看了眼地上的水花,站起身来,低头抱拳说:“还请公子见谅,朝廷规矩如此。”
“好个知礼守矩的镇官老爷。”隆毅刻意加重了语气。
看镇官不发言,隆毅闭目宁息了须臾,说:“罢了,听闻这案子已查了颇久,怎半点消息?还有那陈府小姐,病症究竟如何,可否告知于我?”
“案子还在查,陈府小姐自有郎中诊治,应性命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