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看罢证词,又望了眼王三沪,低头沉默,将证词轻轻放回肖攘案桌上,恭敬拜了拜肖攘,语带凝滞,“多谢镇官大人为小女查清了真相。”
刚看完证词的隆毅却是捏紧了拳头,指甲近乎要扣进肉里去,气愤地看着王三沪,他强压怒气半晌,却还是抡圆了拳头就想朝他砸去。
好得陈老爷和两三个衙役制止住了他。
陈老爷劝隆毅作罢,摁拉着他的手,侧转身对肖攘说:“事情已明,老夫就告退了,也好尽早将真相告知内人和小女,免得他们挂心。”
陈老爷拉着隆毅出了镇衙,颤抖着身子上了马车,劝隆毅:“事情已明,王三沪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此事你也就作罢吧。”
隆毅一拳头狠狠砸在了马车窗檐旁坚硬的木头上,眉头紧锁,闭目闷嗯了一声。
“眼下之事,为霁月寻找解药,调理身体要紧。”
陈老爷之言点醒了隆毅,他睁开眼,舒展开拳头,说:“可惜那给王三沪卖胡螺毒的人也没有了去向。”
是的,王三沪的证词上正是写的胡螺毒,而非换生毒。
陈老爷颇觉蹊跷,本想告知隆毅霁月中的是换生毒,可是却不得不忍了下来。
一则,陈老爷怕隆毅得知换生毒之事,不肯轻易罢手。所言真相只会把他推入像王三沪一般的危险之地。
二来,在没问过霁月的情况下,就将换生毒告知隆毅,若隆毅问过了雅黎先生换生毒症状,等于暴露了霁月丑态。
虽雅黎先生这几日都闭门在府院里为霁月尽心配制药丸,不见任何人,可难保万一,陈老爷不得不顾忌霁月的自尊心。
“不知那人去向也妨,我去寻临阳先生就是。”陈老爷深思熟虑、缓缓搭言,亦是宽慰隆毅。
陈府里,自霁月和艾夫人听闻陈老爷和隆毅去了镇衙的消息,便一直悬着颗心。
霁月让木明在府门外等着,一有了消息就立刻来告知自己。
木明和艾夫人巴巴地等着二人回府,看着逐渐驶近的马车,连忙迎了上去,却见马车上下来的二人都神色凝重。
艾夫人搀陈老爷进府,木明在后面着急问隆毅:“隆毅哥哥今日之事如何,你快给我说说。”
“进屋再说。”隆毅眼眸冰冷,也不多言。
艾夫人吩咐小会端来了解暑止渴的梅子汤。隆毅咕咚两口喝下,顿觉清爽,火气稍散,将今日情况悉数讲给了艾夫人和木明。
艾夫人和木明都是知道换生毒之事的人,听完隆毅说的话,与陈老爷一起,三人皆沉默在了大堂之内,心事重重。
隆毅瞅了眼桌上的花糕,神情倒是放松了很多,起身说:“我去看看霁月。”
木明闻言,扑过身子,抢在隆毅前面拿了花糕,机敏说:“我帮你拿,我陪你一起去。”
等到木明和隆毅走远,艾夫人才敢塌下身子,一只手撑着有些疼痛的额头,哭出两道泪痕来。
陈老爷走向艾夫人,脚步有些虚浮,他为艾夫人缓缓按摩着太阳穴两边,喉咙抽动,眼睛里却不敢滴出泪来,哽咽地叹着气说:“夫人,是为夫用,对不起霁月和你,此事只得作罢。后日...后日送霁月去竹居,我亦动身去寻临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