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我面前的咖啡不再冒热气,窗上的雾气都厚了一层。
而后我听见他清凌凌的声音平静地传来:“没什么可道歉的,哥。”
我听见那熟悉的称呼,抬起头,却看不见赵念的神色,我见他侧脸俊美的轮廓,红润的唇开开合合:“是我没想明白,但你做了件对的事。”
他转回头来,脸上依旧带着笑,可似乎又差了些什么,本就白/皙的脸此刻像是失了血色。
临走的时候,赵念和我站在路口,他声音很轻地对我说:“为防止以后可能见不到了,先跟你说别太想我哦。”
我想为这人自作多情的调侃还一句嘴,可发现自己心疼得厉害。
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头去,等人潮汹涌过去才蓦然发觉赵念人已经离开了。
再多的情绪也嚼回肚子里,我顶着冷风转身往单位走。
赵念的爱,始终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似乎我有权参与却始终权过问。但论如何我清晰地知道自己应该脱身,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但以往种种又不是黄粱一梦,每个习惯,这城市里每个角落都有熟悉的影子,要松手何其难。
林垣晚上给我发了条信息,说是公司的交接办得差不多了,旅行安排在三天后。
我发了一个激动的表情过去。
半晌我又想起来赵念说的病号餐的事,于是问道:对了,我生病那几天赵念来过吗?
林垣:嗯。
林垣:我没让他进来,怕你受刺激。
我:这样啊。
我:他来干什么?
林垣:送饭。
我正想发点什么过去,林垣的消息马上又发过来。
林垣:只有第一天是他送的。
林垣:后来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失笑。
我:辛苦啦。
林垣:我之前确实不会做饭。但后来真的学会了。
林垣: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林垣:他去找你了?
林垣:你还好吗?
我:赵念今天确实来找我了。
我:我挺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垣:我其实有个事想跟你说,你方便出来一趟吗?
我:累,能微信说吗?
林垣:不想微信说。
我:诶呀。
我:真不说?
林垣:……算了,也不是急事,你早点休息吧。
我:好吧,晚安。
林垣:晚安。
如果我没有夜里三点被电话叫起来的话,我还觉得林垣这小子长大了,成熟了,心里能装住事了。
等我赶到H酒吧时里面的人都要散干净了,经理站在门后搓着手像一只焦急的苍蝇。
“您好。”
“诶诶,您好,丁先生是吧?”
我点头,那经理一边把我往酒吧里引,一边道:“实在不好意思,林先生喝醉了非要叫您来,我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打了个哈哈道:“理解理解,没事。”
“他没有做什么冲动的事吧?”
“啊,没有没有。”经理擦擦冷汗,我从他眼里分明看到了勉强。
我自然是知道林垣这人的脾气,又暴戾又矫情,年轻人心里头总像是对全世界都憋着怨气,或许是所有年轻人的痛点,或许特别是林垣。
上二楼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其实还有几个人,但见我来了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招呼闪人,图穷匕见似地露出大爷似地坐在沙发上的林垣。
倒是依旧衣冠楚楚,只不过面色酡红,我靠近后他似有感应地半睁开眼,浅淡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映射下像是半暗天色下的湖泊。
我道:“跟我走吧,你喝醉了,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我不。”
林垣看着我勾了勾唇角,缓缓抓过桌上的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亮晶晶的酒液将他粉/嫩的唇染出暧昧的光泽。
等我回过头的时候经理也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