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除盗之后,刘耀的名号算是彻底在江湖上传开了。
同行同道有伤在身,刘师傅便请了医门世家的杜衡一同随行。
虚邈峰是黔州远近闻名的古寺,常年信客不绝,实属沉静清幽之地,是休养生息的好去处。刘师傅便携众同道在此休憩月余,也算养伤。
接待众人的是方丈住持清尘大师及其得意门生清风法师。
清尘大师是刘师傅的故友,两人一见面就抛下了众人单独约谈去,把带领众人游寺的差事留给了清风。
话说这清风法师左不过二十五六,却达到了这样高的道行。他长相清朗,性子也清朗雅致,感觉跟杜衡是一个门派出来的。
带着众人游览了寺庙,那么大的地界逛过来天色已经暗了,众人道谢过后回了房间休息。
“法师,弟子有事相请。”
清风转身回了一礼,见身后是一俊俏少年。
“你便是绝尘大弟子刘耀罢?”
刘耀很是意外,自己与他分明没见过,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姓?
似乎是看出了刘耀的疑惑,清风浅笑着解释道:“世人都说刘家大弟子相貌不凡,风姿卓越,在众人中似乎并不难认。”
原来如此,刘耀再次抱拳示礼:“晚辈刘耀,表字世遗,见过清风法师。”
清风按下了他的手,性子果然随和温柔,与传闻中分毫不差,
“你我该是同辈,不必多礼。”
刘耀更加惊羡,羡慕人家这么年轻就达到如此修为。
“你方才想说什么?”
刘耀这才想起了正事,
“我师傅总说我浮躁易怒,于修行不利,所以想请你教我清修之法。”
清风浅笑着点了头,
“这本是我法寺之责,师弟不必忧心。近日,你便跟随我修习可好?”
刘耀自然乐意,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好啊好啊!当然好了!只要你不嫌我烦就行!”
他活泼爽朗得像是一串炮仗,论是言语还是行为都给人热闹的感觉,在这清净寂寥的古寺中倒也少见。
与他站在一起,似乎也会被他的炽热感染,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欢快。
自此,刘耀便成天尾随着清风同进同出,清修静心。
不过短短几日,刘耀的身心果然沉静了不少。只是修为进入了一个瓶颈期,论怎么修炼就是定格在那儿,法长进。
都说五级是道坎儿,这个阶段的升级尤其艰难,有的人甚至修炼了十多年都跨不过去,刘耀便有些急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越是有人吹捧刘耀,便越是有人眼红嫉恨,到处泼刘耀的脏水。
“什么少年英雄名门正派?他还上青楼呢!”
“怎么可能?你别没事乱造谣了!”
“没证据才叫造谣,我可是亲眼看见的!还是不信?那我们就一块儿去瞧瞧!”
另一人忽然计上心头,拉回了两人,
“着什么急?若真是如此,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刘世遗他那么嚣张,还不是仗着名派威风?这一次要让他身败名裂才好!”
几人隔天便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刘家师傅,刘世明不信,让杜衡随同着前去抓人。
一行人进了那家青楼,四下寻了一通却并未找到刘耀。
就在此时正厅忽然闹腾起来,到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几人正赶上选花魁了。
杜衡不明白地问道:“何为选花魁?”
“就是一会儿会有许多姑娘表演才艺,展示美貌,如果喜欢就可以花二两银子买一朵玫瑰送给她。最后谁得到的花最多,就是花魁了。”
“不过花魁娘子的初夜可是很值钱的,没有百八十两就别想了!”
几个登徒子七嘴八舌聊得兴起,杜衡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我们不是来寻刘师兄的么?”
“害,来都来了,正好大饱眼福嘛!”
杜衡语抱拳,
“告辞。”
“还真走了?”几人挽留不住,只觉扫兴。
“这杜三公子真是趣,没劲透了!”
“别说了,人家可是真正的名门正派,世家公子排名第一呢,哪儿能跟咱们似的?”
那人却呸了一声:“我看那清一阁就是一家子的太监!禁欲禁得都不像人了!真不知道活着干什么?”
杜衡只身又找了一圈,客房里的人都聚到了楼下凑热闹,却还是没见着刘耀。杜衡便想,定是那群小人胡言陷害。
刘耀虽然平时放荡不羁,但断然不会不顾名派身份,来这种烟花场所。
一阵响动从大厅传来,伴随着人群的骚动。
杜衡正要走,便听见了一阵箫声。
悠扬流畅,婉转动人。
混杂在各种乐声之中,声音时不时被盖住,可却像是空谷幽兰。袅袅箫声穿云略雨,如清流潺潺,比纯净,沁人心脾。
杜衡本也爱乐,平日里除了看书之外,便只有音律这一爱好。于是停了脚步,目光寻找着吹奏之人。
只见大厅舞台热闹非凡,红绸纱幔轻轻浮动,四处香雾缭绕,气氛氤氲。
台上的女子们穿着暴露的彩裙,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着台下的看客,真是不堪入目。
已经有人投花了,场上一片混乱。
这时忽然起了风,台上的花瓣被吹得漫天飞舞,缕缕绸幔飘扬着,露出了幕后伴奏的几人。
吹拉弹唱不齐全,一个个同样身着彩缎,也都相貌不俗。
尤其是角落里那一位箫手,虽为男子却艳压群芳,与众不同的黑衣站在一堆五彩斑斓中显得格外突兀。
挤在人群中的几人喝得烂醉,忽然,前头的那人笑容一凝,
“诶?你们看,那是刘耀吗?”
其余的也顺着看了过去,一个个惊得酒都醒了一半。
“还真是!他怎么跟那些人站到一块儿去了?”
几人便小声谈论起来,“难不成他下海当小倌了?”
“他是穷成什么样了?来赚这种钱!”
“贪财好色刘世遗,我看啊,他就是喜欢干这行!”
“那他这爱好也太独特了吧……”
“刘耀嘛…他那人做什么都不足为怪。”
几人笑得幸灾乐祸,
“难怪呢,你看他长的那样儿!不干这行可惜了啊!”
奚落说笑间,那人忽然面露狠色,
“不管他,他敢干,我们就敢干!”
剩下几人却面面相觑,有些不敢,便一人挨了个巴掌,
“怕什么!都是枝亲同道,他生活不易在青楼讨食儿,我们该多捧场才是!把事情闹大了,我看他还怎么混!”
于是几人便斥巨资买了许多花,直直往刘耀身上砸去,边砸还边吆喝起来,
“哟!这兔儿爷长得真标致嘿!”
“好个绝世美人啊!这花魁娘子非他莫属啊!不不不,是花魁公子才对!谁也别跟本大爷抢啊,谁抢我跟谁急!”
……
不明就里的人群也随之注意到了那位小公子,在他们的激将法下竟也随波逐流的将花扔了过去,场面顿时失了控,调戏喝彩之声乱作一团。
本来只是默默伴奏的刘耀快被花潮淹没,他连忙摆手解释,可是根本人在意。
见解释不清,刘耀只能扭头便跑,却被见风使舵的老鸨拽住,拉到了人前,
“诸位好眼光!瞧瞧,这小公子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这脸蛋儿,这腰身……诶哟~人间极品呐!”
刘耀挣扎着,可那老女人手劲大得出奇。眼见台下那些人越来越起劲,刘耀也急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来学箫的!”
老鸨压低了声音协商道:“我知道,可都这样了你就稍微忍一忍吧!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成!”
刘耀一愣,不明白她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