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忍风就这么抱着小白,一直到他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才轻轻放开他。
他把幽灵的调查报告又反复看了两遍,天就亮了。
昨夜看第一遍时那种涨满胸腔的复杂酸涩还在,十年前的种种记忆也越来越多地翻涌出来。
那个人曾是他神往过的人。那种身体的本能冲动和情感的懵懂鼓动后来都随着时间和硝烟淡去。他没想到从看到程喻尸骨后还能陆陆续续记起来那么多的细节。仿佛连他发丝的清爽味道都还萦绕在鼻端。
只是,过了十年。
再回头看他曾经不知付出过什么代价完成的那个任务;回头重新考虑他不加解释,不讲道理把一整个小队都堵在24人之外的原因,顾忍风在隐隐揪心之外,油然多了一层敬意。也就对自己当初本就心怀愧疚的露骨遐思更加唾弃。
假如可以重来一遍,他一定会给予那个人最高的尊敬和崇拜。就像此刻在心里涌动的心潮。
外面风很大,隔着窗子他能看到摇摆的树。灰蒙蒙的天空飘下细密的雨丝。
他靠在椅背上发呆,起床了的小白走过来,挤到他和桌子之间,又干脆分开两腿坐到他腿上,头懒洋洋地靠在他肩膀上。
“怎么这么没精神?”顾忍风抱住他,抚摸他后背。
“噩梦。”小白恹恹地说。
“没睡好?”
“嗯。”
“梦到了什么?”
这类试探性的问题,在小白出现幻觉或做了奇怪的梦之后,顾忍风问过小白很多次。但或许是小白的表达能力还不够,也或许是他看到的、梦到的片段太模糊太破碎,他不能表达得足够清楚。
“梦到好多人。”
“他们在做什么?”顾忍风这次也没抱太大希望,随口问下去。
“在看小狗。”小白说,“小狗很疼。”
“小狗哪里疼?”
“脑袋里面。”小白没什么精神地伏在顾忍风肩上,“还梦到风子。”
“梦到我你不是都很高兴的吗?”
“不高兴。昨天晚上,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了呢?梦到我欺负你了?”顾忍风微笑。
“没有欺负。小狗看见风子,就很难过。”
“难过?为什么呀?”顾忍风奇怪地问。从前小白在幻觉里看到他,或者做梦梦到他,都会开心半天。
“不知道。”小白声音很闷,“看见风子,就想哭。”
顾忍风想了想,追问,“看见我在做什么?”
“不记得。”小白说。
“还梦到别的什么吗?”顾忍风又问。
“好多血……”小白身体抖了一下,声音也在发颤。
顾忍风心里一动,想到了Z-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