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颜良家财万贯,平日里用的最多的便是银两和银票,像这样小到极致的铜板他倒是很少见了。
文丑紧张的揪着手观察他的表情,见颜良一脸困惑,文丑不禁有些难过,“阿嬷说娶妻应当给对方银两直到满意。可是阿丑没有银两,只能做事赚铜板,这是阿丑这几日赚的铜板,要是公子嫌少……”
听见文丑为了娶他这几日一直在熬活赚铜板,颜良看着桌案上单薄的铜板,不由得心口发酸,喉咙也升起了一股酸意。
颜良觉得他恐怕真的要一辈子栽在这个傻子身上了。
文丑见颜良呆呆的看着自己并且良久未语,以为颜良嫌弃钱少冒犯了他,于是内疚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筹划以后该怎么赚钱弄到颜良心仪的银两。
文丑正低着头琢磨。
那头的颜良却是心都快软化了,只得起身撑着桌案吻上了文丑的额头。
“一点也不少。”颜良看着文丑抬头望向他时惊愕的目光,不由得抿唇,捧起文丑的脸笑道:“你这几日一直在忙这事?”
“嗯。”文丑垂下长睫,有些惭愧,“明明可以得很多很多铜板,但阿丑笨手笨脚的,都被阿丑搞砸了。”
“人非圣贤孰能过。阿丑会犯的,公子也会。”颜良将人牵到身旁,坐上腿,同他额头相抵,“但倘若只是因为害怕犯而踌躇不前,那人生便有许多不如意。”
文丑的呼吸同他缠绵在一块。
“嗯。”文丑轻应一声,抬头望他,一双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颜良得面颊有些发烫,只得偏过头转移了话题。
“阿丑这几日可曾又落牙?”
“嗯。”
“让公子看看落了几颗。”颜良话音刚落,文丑便乖乖的张了嘴,软嫩的舌头一动不动,颜良刚将手伸进去便看见他那又空了两颗的牙床。
颜良将手收回,拿起帕子细细擦干,询问,“这几日都在喝稀粥?”
“只能喝稀粥,阿丑咬不动别的。”说到此,文丑面露伤心。
方才文丑进来时颜良还不觉得他瘦了,只是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他有几分消瘦起来,就连那软乎乎肥嘟嘟的脸都有些凹陷。
颜良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脸,“你可要记得一会下去,吩咐阿嬷做香酥鸡上来。”
颜良话还未毕,文丑就怒瞪着一双眼看他,小嘴止不住的哼哼,“公子真坏,知晓阿丑只能喝稀粥便故意吃香酥鸡馋阿丑。”
许是幼时饿惯了,即便文丑如今待在颜良身边衣食忧,却也护食到不行。
如今文丑一听颜良在他只能喝稀粥时吃香的喝辣的,顿时顾不上主仆之分,不满的嚷了出来。
颜良对他自是放纵得没了边,不过对于他说自己坏这件事,颜良还是给予了惩罚。
“哎呦。”文丑捂着自己被弹疼的额头不满的盯着他。
“给你那么多吃食和衣裳,你不念着好,一回香酥鸡就说公子坏,更何况那香酥鸡又不单公子一人吃。”颜良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希望文丑这个小没良心的念起自己的好,没想到这家伙捂着头只记得最后一句。
“阿丑这就去吩咐阿嬷做香酥鸡。”文丑美滋滋的从颜良腿上跳下,没等颜良发话训他,便一溜烟的吩咐厨房阿嬷去了。
等文丑再进来时,便见他手上提着一个膳盒,目光一个劲的往里瞟,肉嘟嘟的面颊有些鼓,像是兜满了口水,恨不得看着看着那香酥鸡便主动钻进他肚子里。
“公子,香酥鸡好了。”文丑吞了吞口水,一脸期待的看着颜良。
不用说,这家伙自打出去吩咐阿嬷后,肯定一直在那守着他的香酥鸡。
颜良将串好的铜板收起,拿起桌案上的书轻轻的敲了敲他的头,调笑道:“你啊,改天同公子出去可千万别和做香酥鸡的厨子跑咯。”
文丑闻言立马摇头,认真道:“公子老是这样笑话阿丑。可阿丑又不是蠢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虽说颜良从未期待过从这小傻子嘴里听出点仁义礼智信来,可落到文丑在乎的事与他之间,他还是希望文丑能够毫不犹豫的选择他。
“一顿饭和顿顿有饭阿丑还是能分清的。香酥鸡吃多了会腻,只要阿丑跟着公子就有吃不尽的佳肴。所以阿丑要跑也是跟着公子跑。”文丑掰着手指头认真说,说完还不望笑眯眯的看着颜良,似乎在等颜良夸他聪明。
虽说文丑的话理歪到了极致,选择的也不是他颜良这个人,可当颜良听见他说愿意跟自己走时,颜良心里还是有些泛甜。
“公子又不会做食,你跟公子走没用,你得跟阿嬷走。”颜良拧了一下他天真的面容,唇角带着笑,打开了膳盒,准备将香酥鸡撕成一条一条的喂给文丑。
文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思考了一会,认真道:“不要。即便如此阿丑也还要跟公子走。”
这回换颜良愣住了,于是呆呆的看着他问,“为何?”
“因为……因为公子是唯一一个对阿丑好的。”文丑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这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顿时红扑扑的。
颜良也被他的话弄得面颊泛起红晕,不敢再看文丑,只得轻咳一声低头弄着盘里的香酥鸡。
香酥鸡的油水沾满了颜良白皙的手指。
可他却全然不顾,只是在心底却在暗暗思量文丑这小傻子居然在他满是佳肴的心里,留给了他颜良一块地方。
颜良越想文丑方才的话,心跳得就越发的快,以至于他撕到后面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像是要飞升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