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介绍一下这具尸体的具体状况。”白鱼随口问道。
看着这具满脸褶皱的尸体，姜子药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好的，鱼姐，这具尸体名叫童欢，终年89岁，死因是心脏病突发。她的邻居知道后，告知了她正在外出差的孙女，也把她的尸体送到了我们的殡仪馆。”
“哦，她没有子女吗？”白鱼饶有兴趣的问道。
“没有，就我跟她的邻居调查得知，她的儿子在他中年时溺水而死，她独自一人将孙女抚养长大。”姜子药如实回答道。
“那还真是个可怜人呢。”
“既然如此，我们更要让她死后风光一些，愿地府保佑她。”白鱼拿起贴身的观音菩萨玉坠说道。
随后，白鱼便为这位死者打理容貌，她先是用防腐剂去为这位老人保存容颜，一般来说，人死后6至8小时内，身体就会出现浮肿，产生异味，所以要先用清香剂，消除异味。
然后便是开始打扮的环节了，白鱼先是用特制的粉底为老人打扮一下，然后再用化妆品为老人将脸上的皱纹遮挡，让这位老人保持光鲜亮丽的样子，工作约莫进行了一个小时多，再涂上一层防腐剂，就完成了。
看着这位老人如同生前一样，甚至还更加慈和安详的样子，白鱼安心的笑了。
然后她对着这具尸体，手上再次拿起观音菩萨玉坠，嘴里不知小声嘟囔着保佑什么。
“鱼姐，我来这半个月，看见你处理了好几具尸体，我们这里是送人去地府的，为什么还要用玉坠保佑一下呀？”旁边有一个员工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然后白鱼就非常温柔的拍了那名员工的肩，并且对他说道：“小黄啊，这枚玉坠是我已故的父亲送给我的，你说是什么原因呢？”
明显还是大学生样子的小黄瞬间被吓得结结巴巴起来，他来这个殡仪馆实习，原本只是好奇心驱使，却没有想到老板这样子说话。
随后，白鱼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吧，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原本紧张的氛围立刻缓和了下来，黄员工忙不迭从门口夺门而出。
此刻，在一旁观摩了许久的姜子药忍不住开口道：“鱼姐，我来这也不久了，来这工作的人要不就是兼职，要不也干不了几个月。你究竟是为什么呀？”
白鱼满不在乎的回答道：“愿意来的人自然会来，再说，不还是有你这号人吗，不仅工钱要的少，还自愿当学徒。”
话到这里，姜子药的眼神明显暗淡了一些，他年纪轻轻，来到这里工作自然是有一些原因的，他却不便开口，却加快了手中的工作。
夜晚，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雨停停顿顿的下了很久，臧克家曾经说过，有的人死了，却依然活着，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而姜子药就是这活人之中的死人。
回到他在沪上仅仅十几平方米的出租屋，姜子牙仿佛掏空了一切，他离开殡仪馆已经很久了，那里却还是那么吸引着他，仿佛他的呼吸都减弱了几分。
他打开微信，给妹妹发去她这个月的生活费，过了几分钟，妹妹领取了红包之后，还发来了一条短信，永远爱你，很远的哥哥。
姜子药看到这里，眼眶不禁湿润了，他知道，他们兄妹之间的壁垒已经越来越深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从那一天开始，他离滑向心中的深渊越来越近，他的光影越来越远，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纷纷印刻在这个繁忙又不存在的时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