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见状,又开口说道:“嘿,你小子,不是一开始对殡仪馆很震惊的吗,总是念叨的什么,他们都需要救赎之类的话。今个怎么不说话了?”
低着头工作的姜子药这才抬起头,用他那逐渐变得漆黑死寂的眼睛说道:“他们已经没救了。”
李氏没有听清,又说道:“什么?”
“我说,不,我的意思是,已经没有希望了。”姜子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而沉默。
李氏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毕竟他也是40多岁的人,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他朝向白鱼,说道:“馆长,你知道我刚刚在路上碰到谁了吗,张槎警察,我们的老朋友了,负责这片辖区的,他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案件。”
“在我们这附近游荡的那位诗人,对,胡子渣渣,看起来四五十岁的那个,昨天他从天台跳下去自杀了,但是就在不久之后,凌晨零点,有人发现了他,把他送进医院去抢救去了,同时报了警。”
“当警察到来时,第三医院已经宣布他抢救效,就那样死了。”
“他至死都握着他的那几张宝贝诗稿,现在他就在医院的停尸间,警察之所以通知我们,是因为要举行他的葬礼。”
李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随后等着白鱼的回复。
馆内有一个女大学生样子的人靠了过来,怯生生的对李氏问道:“李哥,我看你也在这里工作很久了,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什么来头吗?”
李氏随意说道:“嘿,那个人嘛,自称是个诗人,其实就是个流浪汉,他到这来也有两三年了,总是给路人看他的诗稿,还配合一些博主拍视频。可在我看来,他连家人都不顾及,又怎么算个人呢。可是他现在死了,我却觉得有些难过了。”
女大学生小声说道:“那么应该是个旧时代的文艺青年了,果然,我父母说的对,文艺青年都不可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努力挣钱才是王道。”
李氏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拍了拍她的肩,继续说道:“小王啊,你刚来几天,要明白,在我们这个殡仪馆里,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因为为死者服务是我们的职责。”白馆长接下了他的话,随后对李氏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在对新手说教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辞退你,反正她又做不了几天,何必呢。”
随后她又对姜子药开口说道:“这次的业务就由你和小王负责吧,你也带小王练练手。”
说话间,她的观音玉坠格外的耀眼,可姜子药却一阵恍惚,他从昨晚到今天,一夜未睡,他心中最后的那颗星星似乎也消失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的死者会被遗忘,会被墓碑死死的盖住,不留下一点缝隙。
昨天晚上,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看到了一只萤火虫,那只萤火虫很小很小,发出了很微弱很微弱的光,光照呀照,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心中只有寒意,他分不清那时的时间和地点,只记住了那只萤火虫。
自己似乎又做梦了,自从失去了某些记忆之后,他就开始不间断的做同样的梦,似乎是觉吧,姜子药这样想道。
“好的,我们走吧。”他这样说道,声音平静而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