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又是一片凤凰林，远远望去，天边的宫殿露出半截琉璃尖顶。
在林中一路穿行，视野中的宫殿未见放大，像是越走越远。
天色不知为何暗淡下去，林中光线所剩几，片刻后绿色和红色的光点在林中飘荡，汇聚成一个又一个人形。
楼明霄的走动带起微小的气流，衣摆刮擦在低矮的灌木上，发出窸窣的声音，那些人形知觉地靠近，等楼明霄发觉时已经快走到他身边了。
“……”楼明霄虽然不怕这种神神叨叨的家伙，但作为这一幕的主角，心里不免有点瘆，于是加快了速度。
没走多久他就停下来了，一阵凉飕飕的风从他背后吹来，灌进他领子里，此时身后已经跟了一连串红红绿绿的人影了，最近的离他不过两臂之远。
走得越快，他们就靠得越近，楼明霄历练的时候也帮人除过妖鬼，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楼明霄思考如何摆脱人影时，那些人影开始说话了。
起先是一句细声细气的：“小相公……”
然后更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相公……”
“公子……”
“仙长……”
“道友……”
“少主……”
那声“少主”突兀极了，楼明霄眉眼下压，脸色阴沉，显然是被戳中了痛点。
“少主……”
“少主……”
……
那些人影似乎也发现了这是他的弱点，于是更多的“少主”此起彼伏地响起。
“少主，好疼啊……”
稚嫩的童声响起，呜咽着诉说着被活活烧死的疼痛。
又有妇人凄厉的呼喊：“小小！小小！我的孩儿！”
“烧了！都烧了！哈哈哈！”
楼明霄弯下背脊，手指插进头发里，下半手掌撑住额头，额头、后颈和背后冷冷地发汗。
木头燃烧的噼啪声不停响起，耳边是城民们交混杂的惊恐呼喊和脚步声，祖父燃尽后遗留的馥郁香料味道被他嗅到，刺得他脑仁发疼。
一只焦黑的手抓住他的脚踝，楼明霄低头看去，奶娘空洞的眼睛里血泪汨汨流下：“少主，报仇、报仇啊！”
眼瞳剧烈收缩，楼明霄不自觉后退一步，因为没站稳而跌倒在地，手心蹭破，但这种小小的疼痛完全被内心的惊慌占据。
“奶、奶娘？”他伸出去的手被奶娘紧紧握在手中，力道几乎要捏碎了他的手骨。
“少主、少主，复仇啊！”奶娘朝楼明霄爬过去，空荡荡的下半身在地面逶迤出血色。
更多的人影围过来，林中好像也燃起了大火，映成一片通红的海洋，刺鼻的香料味道几乎让楼明霄喘不过气。
“我、我会报仇的……”他断断续续地说，“不要缠着我了。”
光点散去，须臾又重新凝聚成姑姑的模样，它弯下腰，缓缓掐住楼明霄的脖颈：“明霄，你心不稳。”
颈间的手指收紧，窒息感传来，楼明霄脸色逐渐涨红，很快发紫。
“姑姑……”
手指死死抓着地面，泥土嵌进指甲，楼明霄张大眼睛，愣愣看着面目不清的人形。
铮——
清越的剑鸣自衣袖里传来，剑意凌寒，剑气以楼明霄为中心向外震荡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那些困扰楼明霄的人影很快就被剑气打散。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