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山历练之前,楼明霄去了一趟师尊那边。
洪伐正仔细描摹着自己的新阵法,见他来了只是掀了掀眼皮,淡淡说了句“坐”。
楼明霄搬了凳子在法阵旁坐下,目光不自觉被那些玄妙的图案吸引,眼中金光频频闪烁,可总是坚持不了多久便熄灭了。
他不信邪,又集中精神看去,这下还没看多久,鼻子传来酸胀感,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温热的液体霎时便流了出来。
洪伐顿时发出响亮的嘲笑,笔头敲了两下楼明霄的额头,满脸得意地说:“别看了,等会儿眼睛瞎了!”
楼明霄擦擦下半张脸的血:“这是干什么的?”
他连这法阵的画法都没看清楚,更别提用途了。
洪伐神秘地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楼明霄“嘁”了一声,又得了一个暴栗。
洪伐暂且搁置了手下的法阵,转而为自家独苗苗准备起压制诅咒的阵法。
“最近你身上的诅咒是不是又加深了?”洪伐弓着腰,老神在在地说。
楼明霄去洗了把脸,看着鲜血在水中弥散开来,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是吗?我没什么感觉。”
洪伐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继续画起法阵:“你提前进入成熟期,身体真的没哪里不舒服?”
“......没有。”
“死鸭子嘴硬!”洪伐翻了个白眼,“过来!”
楼明霄烦躁地挠头,几根发丝从发冠里钻出来,有些许凌乱:“说了没事!”
他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去,耷拉着肩膀让对方检查。
洪伐对于医药略有涉猎,他看了一圈,发现却是没什么问题,但还是皱着眉,觉得不对劲。
“你那三脚猫功夫,能看出个屁来——哎呦!”
楼明霄刚忿忿说完,头上又挨了一记打。他当即抱着被打的地方,蹲在地上嘶嘶抽气。抬头又看见正在吹胡子瞪眼儿的师尊,又语地低头继续揉脑袋。
“你们一大一小,还真是一模一样。”楼忧捏着烟杆子走进来,声音低沉沙哑。
楼明霄连忙起身,站在原地低头叫了声“姑姑”。
楼忧挑挑柳眉:“看来这次收获不少?”
楼明霄点头,然后不再说话。
“师兄,开始吧。”楼忧也没什么话好对这个侄子说,转头朝洪伐道。
法阵再度亮起熟悉的光,楼明霄捏紧拳头,身体僵硬地走进去。
楼忧将烟嘴抵在红唇上,懒懒吸了一口,眸光淡淡地看着法阵中央的侄子出神。
当法阵完全运行的那一刹那,她体内的诅咒也开始躁动,那种日日灼烧的疼痛瞬间加重,几乎叫她忍不住大声哀嚎。
那是再多的迷心花也不能迷惑的疼,她深深吸了口烟,试图将注意力转移。
“撑不住就去歇歇,还有我呢。”洪伐没有看她,盘坐在蒲团上,敛目低眉。
楼忧依旧没走,反而在楼明霄刚才坐过的凳子上坐下,姿势和侄子如出一辙。
“师兄,我想去镇渊。”她说。
“你跟我说干什么,跟掌门师兄说去!”
“......悄悄去。”
楼忧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掌门师兄肯定不会让她下山的。
洪伐闻言也只是动了动眉毛:“你想被挂后山别带上我。”
“我认真的。”楼忧又吸了口烟,她说得急,被喉咙里的烟气呛得咳嗽。
耳边的咳嗽撕心裂肺,洪伐低叹:“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楼忧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闷笑两声:“师兄,我不甘心。”
烟枪在桌子边缘磕了两磕,烟灰簌簌落下,楼忧想: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变成这样的灰烬呢?
她语气平淡,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坚决:“我要去找陈倦。”
“......”洪伐抿唇不语。
楼忧接着絮絮叨叨地说:“明霄是个好孩子,但心不够狠。我指望他复兴楼氏,但他迟迟不肯接受凤凰命,我不能将宝全压他身上,师兄,我得自己去找生路,我想和陈倦长久下去。”
法阵中黑气翻涌,洪伐提笔挥出一道锋利的灵气,将黑气暂且压制下去:“你们凤凰,难不成都是情种?”
“说什么呢,这是我欠陈倦的。”楼忧自然不肯承认。
“还一样嘴硬。”洪伐说完,丢给她一块令牌,“拿着,别把我供出去。”
楼忧将令牌收进储物袋:“当然,到时候还说是我偷你的!”
法阵进入到收尾阶段,笔尖在半空随意地画出玄奥的线条,形成一道道扁平的锁链禁锢住黑气。
洪伐呼出一口浊气:“等这小子再强一点,我就压不住了。”
灵气都开始有意识地反扑了,诅咒中的数冤魂里不乏与他修为相同的,等楼明霄到了元婴,就只能靠自己了!
楼明霄睁眼时,姑姑已经离开了。他暗自松口气,心道幸好没被发现体内那股不同于诅咒的秽气。
诅咒的暴动让秽气也开始不安分,这次的封印过程比之前更加艰难。
“走了!”他穿好衣服就冲出去,只留一道声音留在室内。
洪伐气得捶胸:“我这是收了个什么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