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作态”、“装模作样”、“猫哭耗子假慈悲”等言语化作滔天洪水似要淹没本就依靠的小师弟,啜泣着哀求:“那……扣我的吧。”
板着脸的四师兄低头看到朝他低头的小师弟头上的戒疤,心里舒服了点,嘴里为难道:“小师弟可能没看过自己的账户,已经银钱可扣了,甚至……”
殷慈知道四师兄叹气什么意思,他不仅银钱可支配,还倒欠寺庙许多,属于庙里欠债最多的那批僧侣,这就是为何他冬衣破到不能穿了还不换,不是不想,实在是没有银钱可买。
这倒罢了,大师兄已经解决了衣食问题,但为了早日还清债务,他不得不包揽全庙的杂活以工抵债。
殷慈嗫喏问:“大、大师兄呢?”
四师兄如实回答:“自然比你殷实。”
然后四师兄就看见小师弟咬了咬唇,满脸通红,难为情道:“那就把账都记在大师兄名下吧。”
殷慈心里哼哼:冤大头不用白不用。
四师兄原本板着的表情出现片刻空白,似乎听不懂小师弟说的什么,重复问了一遍:“你说,记在谁名下?”
这次的回答斩钉截铁:“大师兄!”说着不好意思搅着手指,“大师兄不会介意的。”
四师兄表情木然,想起庙里的风言风语,头一回扣钱的动作没那么利索,哗啦啦翻了好几遍才在前头找到大师兄的名字,望了顺走他特意拿来的新绳去汲水的小师弟一眼,终是落下了笔。
一场闹剧至此结束。
这时候八戒开示(14:00-15:30)已经开始了,禅空间念诵着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非梵行;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著香花鬘,不香油涂身;七戒歌舞倡伎,不故往观听;八戒坐卧高广大床;九戒非时食。
前八条为戒,后一条为斋,斋的意思为清净。
殷慈清净不了,他得在八戒开示的时候洗完碗,接下来的晚课(16:00-17:00)和供灯(19:00-20:00)规定全体法师参加,晚课结束后的一个时辰还要准备供灯事宜。
供完灯天都黑透了,黑漆漆的夜晚怎么看得清,看不清摔碎碗惊扰香客恐会招来毒打。
殷慈烦死了,本来时间就不够用,一群贱人还割断绳子浪费他时间,完不成任务于情于理他都要受罚,大师兄也可奈何。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大师兄在前殿给香客讲课,小师弟在后厨洗香客和僧人的餐具。
因着八关斋戒过午不食的戒条,一天只可进食早、中两顿,过了午时直至次日黎明,除了喝水外都不能进食,殷慈只用洗两顿斋食堆积起来的食具,可这也不是小数目,何况还要打扫厨房。
骂大师兄解气的殷慈憋着怒火洗洗刷刷,终于在晚课前洗完了碗。
殷慈擦干手心的水,凑到嘴边呼出一口热气,热气一触即散,红肿冻僵的手刺痛,控制不住抖动。殷慈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撑膝起身,起到一半腰顿时酸胀的他龇牙咧嘴,愤愤捶了捶才拖着疲惫的步子赶去大雄宝殿上晚课。
宝殿威严雄伟,香烟如意,乘虚往至世尊顶上,相结合聚,作一烟盖。
“于我法中,成精进林,爱河干枯,令汝解脱。”经中之王《楞严经的念诵平铺直叙,结跏趺(f1)坐的释迦牟尼佛塑像萦绕阵阵檀烟,殷慈听的昏昏欲睡,泡水泡皱皮的手微微蜷缩。
好不容易结束念佛堂的供灯,殷慈揉着饥饿的肚子找了个僻静处掏出偷藏的红薯,边啃边翻白眼:什么清晨是天食时,午时是佛食时,日暮是畜生食时,昏夜是鬼神食时。
对他来说屁都不是,失节事小,饿死事大,说的好像他上午吃东西真能成佛,晚上吃东西就会变畜生一样,那满大街都是披着人皮的狗狗狗,也没见仗人势的狗被主人打死,照样洋洋得意招摇过市。
吃饱喝足的殷慈悄声潜入每月只有六斋日才会待庙里点卯的二师兄房间,果然见到他睡如死猪。
当然,就算是猪,二师兄也是那种粉嫩好看的小猪猪。
跟着熬了好几个大夜的殷慈观察过了,每月十四、十五连着两天斋戒早起,凌晨才回屋睡觉的二师兄最是熬不住。毕竟寅时就要上早课,可二师兄平常也是寅时才入睡,时间冲突之下,只好通宵咯。
回屋直接躺倒睡死过去的二师兄被阵热意折腾地梦里辗转反侧,睡不安稳的二师兄猛然惊醒,裤裆一阵湿濡软热,异样迅速传到头脑,睁眼往下一瞅,有颗圆润的光头在胯间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