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信任的感觉很糟糕，而从曺圭贤身上感受到这点对崔始源来说则是件更糟糕的事。
“最后，始源哥是sprjnir的成员，我是你们的经纪人，对你们而言麻烦比的影响和攻击，反倒是我能利用甚至变成资本的东西。
况且就算告诉你了，哥又能做什么呢？去拜托伯父吗？然后传出掌权弄势的风声引来对你甚至对组合的敌意？现在的哥什么也做不了。”
见崔始源双手交握抵着下巴垂头，很是低落沮丧的样子，曺圭贤伸手拍拍他：“始源哥别去关注这些事，我处理得一直都很好，你们不需要在意这些。”
“圭贤到底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我吗？”曺圭贤靠在沙发上，眼神悠远：“想要你们的能力越来越高、见识越来越远，整个世界都为你们的光芒着迷，却依旧能够像孩子们一样在一起吵嚷打闹，在舞台上蹦蹦跳跳。
可以变得很强大，但是不要长大，哪一个长大的人不是一身伤疤还要笑着说没事呢？
别急着变成别人嘴里的优秀人物，慢些长大也不要紧，当你们站得足够高时，刺眼的棱角也会变成璀璨的王冠。”
“圭贤对我们的期望这么大吗？看来不努力不行了。”
深吸口气的崔始源站起身，已经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有很大的不足，再说下去只会像讨人厌的家伙纠缠不休。
曺圭贤也跟着起来，既然谈话结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可崔始源走出两步又停下，害他差点撞到坚实的后背。
“始源哥？”
“圭贤，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崔始源转过身笔直看进圆润黑亮的眼睛：“你讨厌我吗？”
“哥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会讨厌你？”
曺圭贤眉头微皱很是不解，旋即后退半步躲开向他脸颊摸来的手，崔始源叹口气，英俊的五官忧郁难解：
“就像这样，明明我一直在看着圭贤，可每次我想靠近时你就会立刻逃走。”
“哪有逃走啊，平时不也在哥旁边跟过行程吗？你对银赫哥东海哥他们这样感觉很正常，又没见始源哥对其他工作人员做这种动作，让人看到怎么办？我当然要避开了，哥想被当成奇怪的家伙吗？”
“其他人又不是你，不讨厌我的话，那圭贤喜欢我吗？”
“嗯……”
“亲亲我。”
“嗯？”
“你亲我，我就相信。”
被一脸认真靠近的崔始源逼向旁边走了两步，曺圭贤眼睛左躲右闪，哈哈笑着侧身想要越过他先出去：“哈，哈，哈，哈，始源哥别跟我开玩笑了，走吧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曺圭贤眼看就要突围成功，却在跟崔始源距离最近时被一只手揽住腰抱过去，有些委屈的声音吹过耳朵：“你不愿意。”
柔软馨香的手帕贴在唇上，隔着纤薄的织物是另一种更加细腻的触感，曺圭贤呆呆睁着眼睛，目光扫过高挺的鼻梁与干净的皮肤，跟深邃的眉眼对视。
没有逾越的崔始源片刻间便收回手帕，结束这个不完整的吻，抱住曺圭贤把头埋在他肩膀贴了贴侧脸：“最初见到圭贤时就想跟你亲近些，你一直躲开让我很伤心，想着那么喜欢的弟弟居然讨厌我，悄悄难过了好久，我明明超级喜欢圭贤的，你却不看我……”
“好了好了，”曺圭贤拍拍他的后背，再摸两下后脑勺安慰道：“知道你喜欢我，谁能不喜欢长这样一张脸蛋的哥呢？绝对没有讨厌你，我们吃饭去吧，在外面哥可别再做这种事啊！”
“知道了。”
崔始源乖乖放开人被牵着走，曺圭贤摸了摸脸，感叹自己真是该死的帅气，怎么对这热情的哥依旧很有吸引力？
＊
夜晚的巷子里行人寥寥，曺圭贤所在的位置更是处于视觉忽略的角落，根本没人会看向这里。
踢踢脚后有些重量的纸袋，曺圭贤思索着他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跑这里来傻乎乎的吹冷风，明明一个电话就能安排好所有事情。
大概是因为他需要某种未知力量的肯定，如果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恰好出现在眼前，那么也许就代表了正确性。
曺圭贤当然想过以一个人未犯的罪去审判是怎样的不正常，可他给过对方机会，暗地里的扶持都被败坏，再去继续浪费时间精力完全不值，得寸进尺胃口巨大的对方也不配。
那个人在曺圭贤眼里就是货真价实的杀人犯，活着或死去只会给他重要的人带来痛苦折磨，如果放任下去赌对方的改变又极可能带来更加惨痛的结果，所以他站在这里等待某种启示。
中学生脚步拖沓着走过来，瘦高的身体包覆在起毛边的校服里，肩膀上的书包肮脏破旧，一步一停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着回家，而是游走在人黑暗的巷子里。
呼一口气，脸上的口罩留下了大半，曺圭贤轻咳一声走出角落，刻意避开中学生的脸，朝着刺猬般警惕盯着自己的对方问：“你成年了吗？”
攥住背带的瘦削手掌紧了紧，悄悄卸下沉重书包准备当武器用，骨皮上面的伤痕颜色更加鲜艳，拉开距离后，变声期的嗓音闷哑着回答：“没有，你要干什么？”
“帮我做件事，我给你钱，一百万可以吗？”
“大叔，”见曺圭贤没有尝试靠近的举动，中学生放松些许：“就这点钱连让我跟你去宾馆都不可能。”
“一千万。”
“……”
“两千万。”
“五千万。”
不等曺圭贤继续加价，中学生就重新背上书包给出明确的数字来：“奇怪的大叔给我这些钱，做什么都可以，但要是会死的话，得让我先把钱送回家才行。”
涌现的负罪感让曺圭贤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然后他指了指身后的纸袋：“那里面是一亿，去那边百米外的巷子里等着，拿墙角放好的棒球棍打断出现在那里的人一条腿一条手，手机拍照后回来找我，钱就都是你的了。”
中学生接住他丢过去的新手机，犹豫着没动，曺圭贤回身拿出两叠纸币递过去：“定金，拿了就跑也没关系。”
“不会，我很需要钱。”
中学生接过认真点好数量装进书包，上下打量他一番，最后抬脚走向指示的位置，发出信息的曺圭贤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没等多久就有响动从远处传来，僵立的曺圭贤几次呼吸后就见到一路跑来气喘不已的中学生，紧抓着棒球棍的对方像首次见血的野兽般兴奋激动。
“……大叔，验货吧。”
拿回手机看过相册收进衣兜，曺圭贤垂眼掰开中学生紧握着的棒球棍扔到地上，依旧不看脸地拿出湿巾擦干他手上沾到的血，声音平静半点情绪：
“今天晚上你没来过这片区域，更没见过黑衣黑帽戴手套的口罩男，钱是未知好心人资助给你的，你会拥有不沾半点污迹的光明未来。”
“呵，”中学生笑了下：“如果我被抓了，大叔你会来救我吗？”
“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人，又怎么会被抓，拿上钱走吧。”
曺圭贤不再拖延，把棒球棍消息通知处理的人一并解决，便转身走入车辆停靠的黑暗里，中学生在他背后追问：“你不想知道我答应你的原因吗？”
“我不在意。”
会下地狱也没关系，应该待在光明里的天使依旧纯洁伤就好。
‘那个人寻找到先生委托我们照顾的两位老人附近，也去打听过另一边的两位女性的消息，是否按您说过的行事？’
“圭，干什么呢？”
曺圭贤看着手机里弹出的信息，肩膀突然被人抱住，身后弓背的李赫宰下巴贴在他脑顶说话。
“哥听过关于大象的故事吗？从小被锁链绑住的大象成年后也不会挣开，即使锁链对它而言好似一根细线，依旧会以为那是法挣脱的束缚和荒诞可笑的保护。”
“你怎么突然说起故事来了？一会杂志拍摄结束带我去看电影吧，好久没看了。”
李赫宰显然对故事没什么兴趣更想两个人出去玩，曺圭贤却手指动了动发送回复，继续道：“可他不知道春日的花苞、夏日的阵雨、秋日的凉爽、冬日的新雪，还有这世界的一切美好都与他相配。”
‘是。’
“哎？还要继续说吗？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眼看李东海往这边来，感觉不妙的李赫宰催促着，曺圭贤笑道：“不是哥在问我干什么吗？我在斩断链子啊，然后就是等待。
你想看电影，那结束后我们就去好了，再顺便去新开的店吃夜宵。”
“什么链子？你要等什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李赫宰一头雾水，李东海听到曺圭贤的话亮着眼睛朝两人扑过来：“电影？你们要去看电影吗？怎么能丢下我？我也要去！必须带上我！”
“啊啊啊，我就知道会这样……算了先把拍摄结束吧，东海过来！”
李赫宰甩出胳膊勒住李东海回拍摄现场，他们身后的曺圭贤望着线路纷杂的摄影棚顶轻声道：“等待实际上所不能的大象把愤怒怨恨投向我，但那总比他找不到可以去恨的对象，只能再去责备伤入骨血的自己要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