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
千簇和慕芷柔接住重伤的两位神明。
“是孔相进入了天堑!”千簇扶助奄奄一息的日神惊道。
“混沌中的那棵神树复苏,那三界何时才有宁日!”日神决眦欲裂,冲上天堑,“千簇,快带他们师徒离开!”
“父神!”
没等千簇说完,日神竭力向孔相杀去,巨大的杀伤力从天堑射出,好像快吞噬这里的一切,慕芷柔背上已重伤昏迷的月神,死死拖住欲追入天堑的千簇离开,而迷雾中苏琼云早已没了身影。
不知不觉,月余已过,慕芷柔未曾离开昏迷的楚时远半步,然而他始终没有醒来,他神力废损已命不久矣,神明死后去哪里,幽都吗?不,是归于混沌。神明本就是灵的高级形式,散,也就散了。
楚时远醒了,临走的那天,慕芷柔为他最后一次梳洗,玉树般的模样即将灵散,在金灿灿的乌忘山山顶——那是日升月落的地方,两人静静对望,他轻抚着慕芷柔的发丝,说:“能做你的师父,是我这数万年来最快乐的事,一定要找到余驰,日后路远阻长,我会化作洪荒的风与月陪着你们。”
对于楚时远来说,他知道她表面叫他师父,却一直以一个友人视角的看待他,收慕芷柔为徒后,他万年孤寂的沉月宫彻底被打破,她的坚毅不屈常常让他看到过去的自己,因为淋过雨,所以也为她撑伞,天命有归,今尽也。
“我的信仰从来都是你,有你,这里才是我的神界。”慕芷柔终没能让楚时远听到这一句。
苏琼云被抓住后判“勾结凶神孔相,截杀月神,企图盗取回生果,祸乱洪荒”的罪名,施天诛地灭之刑,神散形灭。
行刑前慕芷柔潜入刑台问苏琼云:“你既然喜欢他,为何要害他?”
苏琼云神力被吸干如同干柴般拴在天柱上,苍白的脸勉强苦笑道:“慕芷柔,你哪里配得上做他的徒弟,我不过是要软禁他让你去送死罢了,之后再让他出来完成封印,可他拼上命打破孔相的致命禁制也要来救你,是你害死了他!”
“苏琼云你好卑鄙,我和你冤仇为何要害我?”慕芷柔凝眉问道。
“因为你不配啊~哈哈哈哈哈哈~”
慕芷柔又觉得苏琼云开始像疯子般胡言乱语,一手扼住她的脖子,逼问着:“余驰呢?”
“他啊,早就坠入悬崖粉身碎骨了,找不到是吧,那就是骨头被鱼吃了吧!”
慕芷柔见她不说实话,一掌打向苏琼云的胸口,“苏宫主听过寒蚕丝吧,打入体内后如万虫噬心,痛不欲生~”
果然,伴着一股寒流游走经脉,苏琼云心脏处开始噬心般疼痛。
“快说,余驰在哪里?”慕芷柔看着苏琼云疼痛扭曲哀嚎着道。
“他、他坠入了与幽都连着的幽冥河,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求你放过我吧,我总有一死,若在这时我就死了,他们也会查到你进入天柱,对你怀疑吧。”苏琼云哭嚎着。
慕芷柔收回寒蚕悄然离开了。
凶神孔相被日神重伤后,逃走不知所踪,期间墟神只短短交代修养神界,洪荒来贺的神官们也都受到重创,纷纷表示同意,三界只派了巡行神官剪祸和笙福追捕孔相,然而洪荒三界界限禁制虚弱,孔相怕是可以逃出神界了。
日月两神同时逝去,千簇和慕芷柔等新神继位,慕芷柔登上月神位独自撑起月域,为保平稳安定,她启用诸多神官承担大小职位,她拔擢了叫苟兰的星命官代理沉月宫,似是安排后事般详细妥当。
回生树再次被日神斩断,平息了这场祸乱,天堑虽靠日神的牺牲得以封固,三界气息却已紊乱,洪荒祸乱不断。
怀里的物体散出冷意让慕芷柔苏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在熟睡的极美男子,长眉黑睫,不似俗物,是那个琴师,他穿的里衣有些松散,露出诱人的胸膛。慕芷柔刚要起身离开,不料身体绵软动弹不得,不得不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一双有力的臂腕扣住了她的腰身。
慕芷柔张了张口竟还说不出话,使出浑身力气,将那人推开些,正拍着浑浑噩噩的脑子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便对上一双幽深的墨眸……
前些天她独自进入峰峦叠嶂的玄幽神域,潜入崖底寻找余驰,被幽冥水的暗流冲走,昏迷几日竟漂到了幽都,仅余留的神力强撑住身体。
在幽都她也没讨到半分好处,幽都存在多处鬼域,一路还躲过大大小小要吞掉慕芷柔这个神明的精怪厉鬼,若不是墟神要她封禁神力才肯放她游走三界,她定要大张旗鼓地灭掉这些杂碎,此刻伪装成厉鬼恶煞才能躲过危险,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余驰要是知道了,又要给她白眼并嘲讽一番了,哦~不对,他要是知道她是为了找他才弄成这样,应该会感激涕零。
一路上听闻鬼域有个老大,令整个幽都闻风丧胆,慕芷柔一遍期许着不要遇到这个老大,终于逃到鬼哭山,眼看就可以出幽都时,竟着了一只花妖的道,就断片了。
男子不经意的翻身起来,一个柔声传来:“你醒了?”
慕芷柔病中惊坐起,好像想起了什么,做了亏心事般,把衣服胡乱堆在身上,扯着哑了的嗓子道:“公……公子,昨夜多谢搭救。”
谁料那公子竟双目直直的看着慕芷柔所在的地方,却没有聚焦在她身上,心道:“此人眼盲?!”
这人俊俏中带了些沉静,理了理衣裳起身,好听的声线流出:“姑娘不必言谢,昨日姑娘中了毒,我恰好路过救下了你……”
我是睡了个貌美的男鬼吗??慕芷柔想起昨夜中了昙花妖的花毒,竟产生幻觉,服用了这位公子的解药,却还……总之,这下丢死神了。
“你是有眼疾吗?昨日可有受伤?”慕芷柔一手提着衣裳,一手拂过那人眼前问道。
“眼疾是旧伤,兴许是昨日又复发,过段时间就好了,只是衣服昨日让荆棘划破了。”瞄了眼窗外是人界,天上还飘着雪,慕芷柔见他仍穿的薄薄的里衣。
“啊好,我立刻去寻一身衣服给你!”慕芷柔疾步出了茅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