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出院那天,祁宋来疗养院来得匆忙,又激动又惊喜的,给祁昭带的衣裳只顾着能保暖的、加厚的,没注意到其他。
祁昭脱下病服,拿起那件印着学校名字母缩写的黑灰色卫衣,轻笑一声:“我就一件在学校商店买的卫衣,就这么刚好被你带来了。”
祁宋讪讪:“啊,这是校服吗?”
祁昭一边套着圆领卫衣,一边对祁宋解释:“嗯……算是吧,这应该是美国大学的特点,他们经常会出印着学校缩写的周边,衣服帽子挂饰等等,还有一些跟品牌的联名,像Nik,Lvi,s这类。”
“原来是这样……”
祁宋又问:“说到学校,要准备申请复学吗?”
祁昭双眸微暗,几不可见的复杂在眼底掠过:“得看情况。”
两人这么聊着,也收拾得差不多,告别了埃里克医生团队众人,坐上了拉美小伙儿的车,心情愉悦地回到了住宅区。
邻居老太太见到两兄弟一起回来的景象,双手在胸前交合着揉搓着,一边感谢着上帝,一边对俩孩子嘘寒问暖。祁宋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加州人的热心程度。
生活在祁昭醒来以后,好似在慢慢步入正轨,祁宋仍旧觉得这太像是场梦了。可每当回想起柯云烁那日在疗养院门口将他掳进车里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还是会心悸。但如今过去了近一个月,柯云烁也没再出现,也许……也许他能放下了。
眨眼间就到了一月中下旬,祁宋去中超买了些菜肉回家,推开门就见到祁昭窝在沙发角落,将MaBk放在曲起的大腿上,不停地敲打着字眼,眉宇紧皱,神情格外严肃。
祁宋将食物轻放在饭桌,关怀询问道:“祁昭,怎么了?表情好严肃啊。”
祁昭这会儿刚拿起桌面的热可可,杯沿抵在嘴边,便听到祁宋的话,循声抬眼:“嗯?”
他咽下热可可,满意地长嗯了一声,又看向祁宋求知的目光,问他:“哥,你还有哪张卡收钱?”
“是指……柯家给我打的那些款吗?”祁宋疑惑走向他,“我只给了三个收款账户。”
祁宋凑近到屏幕面前:“有什么问题吗?”
“感觉不对劲,好像突然多了很多钱,不清楚是不是非法资金。”
祁昭将笔记本电脑移到祁宋面前,示意对方查看上面的数字。
一、二、……八?!
祁宋盯着数字七后面的八个零,瞳孔猛然收缩,他又不确定地数了好几遍。
“他们不可能给我这么多,这根本不可能啊。”
“最多几千万而已,怎么会……”
祁昭放下水杯,平静叙述道:“哥,你名下的所有账户都提供给我,我需要深入调查下里面的金额明细与入账记录。”
“……好。”
祁宋这才回过神来,压了压惊:“好。”
美国时间凌晨近三点,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在洛杉矶布伦特伍德的山路上,直至两道远光灯沿着公路射向别墅大门。
柯明风缩在房间里看电影,刚打完个哈欠,就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
他摸黑走出卧室时,轿车已经驶离,柯明风疑惑地转动了下眼珠,走向柯云烁的卧室。
昏暗的房间仅亮了一盏床沿的暖黄调夜灯,年轻男人脱下黑色长西装,单手往后抓起毛衣,将高领毛衣自下而上地脱了下来。上身赤裸,轻重不一的不规则青紫痕迹显露,右肩还有道刚结痂的伤痕。
柯明风左肩抵在门沿,若隐若现间,看清楚了对方后背各处皆是淤痕。他微蹙眉宇,对屋内的人询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柯云烁闻声,刚脱下的毛衣还攥在手里,他转过身,双眼溢出警惕:“你怎么还在我家?”
柯明风打量了一下,柯云烁胸膛和小腹也有几处淤痕,像是被好几人拳打脚踢过。“都说了我那间房子装修嘛,借住几天又不会怎么样,下周我就搬回去了。”
又歪着脑袋盯向对方身上的伤,轻抬下巴:“你回国的这一个多月,在做什么?为什么一身伤。”
柯云烁没在意他的目光,整理着还捆在手里的毛衣,语调冷淡又疲倦,还带着些虚弱气息:“我前几天跟大哥打了一架,你信么?”
柯明风双手抱胸斜靠在门边,撇撇嘴:“不太信。”
“你不会单方面挨揍这么笨吧?”
柯云烁漫不经心回应:“还行,我用高尔夫球杆把他的腿敲断了。”
柯明风闻言噗嗤一笑,放松身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柯云烁没理会,将黑色毛衣扔到床上后,一屁股坐在床边,往抽屉里倒腾了好几番,才翻出一管英文字眼的药膏,挤出部分往小腹的淤痕处缓慢擦拭着。
柯明风走近,继续问:“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柯云烁沉默。
“小烁!”
柯云烁抬头,略微凌乱的长发顺着额鬓滑向两侧:“你真的想知道?”
柯明风舌尖扫过上颚牙齿,轻顶了顶腮帮,笃定地看向他:“小烁,我站在你这边。”
柯云烁嗤笑了一声,低头继续涂抹着伤口。
“真的。”柯明风说。
柯云烁垂眼涂抹完伤口,指腹停在伤痕处,沉默许久,他才抬眸看向柯明风。
“好。”
“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