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现在这条安静的人鱼一样......
许乐从他身上再次看到了自己极为厌恶的某种品质,冷酷不近人情,一台毫感情的战争机器。
令许乐耿耿于怀的过往暂且可以放一放,这些都随着那个人的失踪画上休止符。
他现下里该专注在人鱼身上。
他失而复得的爱人,他的杜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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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上真有这样一种人,铭心刻骨的爱与憎,浓烈得超出许乐原有的情感,霸道强势地走进许乐心里,抬手拨开许乐冗余的花花心思,闲庭信步般从容,而后停留在了他的心中。
永远。
自那个人走后,繁花失色,酒色味,那样纯粹冰冽的味道,他再未在任何人唇间尝过。许乐活在世上仍有欢愉,会为仇恨百年的两个庞然大国渐趋和解而高兴,会为在新闻里看到小西瓜而微笑......
只是一想到这些都没了杜少卿的参与,所有明亮的愉悦霎时蒙上了灰,心情随色调转向低暗阴沉。
好在他还是把杜少卿找回来了,循着心的指引,即便是这个异类形态的人鱼少卿,他也心满意足。
光是看着还不够,许乐迫切地想触摸,他忽然觉得这个水箱碍事了,他们家的浴缸就足够大,在那里他们还做过许多亲密交流。
这条人鱼轻得没有重量,冷得像一块冰,他们坦诚相对,浸入温暖的水流中。许乐躺在浴缸里,捧着杜少卿的脸,吻了上去。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品尝到了,杜少卿柔软冰凉的唇,辗转厮磨。承载了他们两人的体积,放得过满的水从浴缸边缘溢出,谁都没有管它,不值得在意。
许乐的心跳得很快,可当他们胸膛相贴,他却没有听到杜少卿的心跳声,另一边的胸腔里,那颗心仿佛静止了,连细微的起伏都没有。
也许人鱼就是这样的呢。
许乐并未绊在这件小事上,这么一想就带了过去,他还想再享受唇齿交缠的依存,再更靠近一点......再久一些......
杜少卿身上很冷,许乐却毫不在意地拥吻他,安静而炽热地交缠。时隔多年,如此多年......许乐发觉自己还记得他们在一起时,他们是怎么做爱的,丝毫没有死敌间的剑拔弩张,绷到极点的性张力,反而潺潺如水。
也许从那时候起,许乐就喜欢上了水。他爱极了杜少卿,爱这株挺拔的雪松,也爱对方沉于欲海,含着他手指侧头看他的眼神。
寒冰融了,水雾茫茫,柔草般缠上许乐,攫住了他的心做养料。
有关水,不,还要再早一些......早在许乐记忆的最初,连大叔都没遇到时。东林工业污染极其严重,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石头矿坑,天是压抑的铅色,连海也是灰的,狂风暴雨来袭时,翻卷的海水浓得近墨。
杜少卿是个骨子里浪漫的文艺中年,这点和他示人的冷酷威严形象出入实在太大,两种本该悖行的特性完美熔铸成一人。许乐欠缺文学素养,脑子里堆满的都是现代机械美感,皱巴巴地想了很久才凑出个比喻,杜少卿是枪林弹雨中一朵铿锵绽放的铁玫瑰,如果剖开,手上不会沾染鲜艳花汁,只会看到精密运转的齿轮,花茎上一根根刺闪烁冷光,扎了许乐一手的血窟窿。
而文艺中年跟许乐描述过他故乡S3的海,和那颗星球一样平静,虽然没有西林的碧落银滩那般明艳透彻,但却拥有一种温柔的美。
多年后,骤雨侵袭的一个傍晚,许乐领略了杜少卿所描述的那片海别样的一面。
时间来到现在,他在一片细腻的沙滩边看见了这条人鱼,当时杜少卿就在礁石丛后,远远凝望。许乐发了疯似地奔过去,抓住了对方不松开,他曾被这枝荆棘玫瑰扎得遍体鳞伤,那些伤至今不曾愈合,可他不松手,死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