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爸最喜欢你了,他警告我一定要亲眼看见你把镯子戴上。”
周时延,周井忆的爸爸。姜南葵妈妈景妍的老友。一个看着难以亲近,却总是默默付出温柔的叔叔。姜南葵总是会这样想。如此想来,周井忆的温柔便有迹可循。尽管两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但内核总是一致。
她从周时延那里收到过许多礼物。有时候他出差归来,连周井忆都没来得及见,就直接跑到她的家里,跑到她和妈妈面前。给她的礼物,有时甚至比给自己亲生儿子的还要贵重。时不时地,姜南葵也会怀疑,他为何那么喜欢自己。
妈妈曾说,他们高中便相识,已经认识了几十年,算得上一生挚友。姜南葵听了觉得羡慕,同时期盼自己和周井忆也能如此长久下去。
没有太多的迟疑,姜南葵接过了礼物。
“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显然这又是邮寄回来的礼物,尽管这只是她猜测的结论。
“不知道。不过他最近好像挺忙的,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那等他回来,我再当面道谢。”
“好。”他说,微微一笑。恬静、温柔,像布满阳光的好天气。
只是几天后,外面开始下起雨了。仿佛某种神论,每次将要参加考试,天气就开始作怪。湿漉漉的,让人黏乎得像只蠕虫。阴暗暗的,将激情全部淹没。周井忆从身边路过,递给她几颗糖果。眉眼弯了一下就轻轻走开了。姜南葵原本紧张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考完试后,又和他在走廊相遇。他的朋友拿着他的草稿纸对起答案,嘴中念出的却是: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不愧是学霸周啊,我试卷都没来得及写完,你倒好,还有闲情逸致默诗。”
他从姜南葵身边走过,看了她一眼,然而丝毫不理会那些人的追捧。
钟星羽从身后追来,夺过那人手里的草稿纸,神情慌乱。
“那个大题……哈哈!对了对了!就是14√3!”
14√3。姜南葵瞬间便想起。在周井忆对她的多次辅导中,刚好命中了这道题。数学卷,这一次忽然对她仁慈起来。
兴奋的钟星羽在她面前手舞足蹈,抱着她欢呼雀跃,姜南葵在她的感染下,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兜兜转转之下,那张万众瞩目的草稿纸,被钟星羽连同她的文具塞进姜南葵的怀里,而她却直奔厕所而去。
将它摊开,一面上写着端正有序的草稿,另一面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只有正中央写着几排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
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字迹雅端,排列工整。
姜南葵从未看过如此整洁体面的草稿纸。她曾经以为,世界上没有一张草稿纸能够摒弃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