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吗?”方识舟站在一旁看热闹,满脸笑意,明知故问。
周牧呆立在一旁,白色的雪花落了一身,朝方识舟看了看,缓慢地眨了眨眼。
没反应。方识舟叹口气,转身想去屋里拿毛巾给他擦一擦,却听见身后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
他转身看去,只见周牧团了一个超大的雪团。
周牧说:“你试试就知道凉不凉了。”
方识舟看着周牧手中篮球一般大的雪球,嗤笑一声:“别闹……”
但周牧下一秒举起来,一脸认真。
“这可不好玩……”方识舟意识到不妙,拔腿想跑,却看到那假篮球被周牧举起来,突然在他头上散开了,落了他一头的雪。
“噗……”方识舟没忍住,当即大笑起来,就连原本心情沉重的周牧,也被这笑声感染,奈地笑出声。
缓了缓,方识舟进屋拿了条毛巾出来,用手拨了拨周牧黑发上的雪,将毛巾搭在上面,说:“瞧瞧,衣服都湿了。”
方识舟给周牧擦着头发,突然手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他随即抬头,对上周牧的一双眼睛。
周牧注视着他泛红的鼻尖,低声道:“我爱你。”
呼吸间的热气化成白雾,模糊湿润了彼此的脸庞,方识舟蜻蜓点水般在周牧唇上印上一吻:“我也爱你,安心了吗?”
看到周牧点头,方识舟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接着他向周牧身后走去。
“安心了就再吃我一球吧——”
两人小孩儿似的在院子里嬉闹了一番,周牧头发湿得透透了,也不敢真的把雪丢在方识舟身上,方识舟在那儿笑得直不起腰。[br]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赵清兮在二楼的房间里却看到了这一切。
方识舟曾给赵清兮手书了一封长信,将二十余年的感受尽入信中。
令她感触颇深的是信中的那句话——自我哥死后,我知道母亲一直视我为最后的希望。可是我希望您从现在开始明白,我不是我哥的替代品。
看着楼下两人的身影,看着自己儿子的笑容,她恍惚地想,这笑容消失了多久了?
自方识舟离开,到如今,赵清兮才想明白,她差点再一次失去一个儿子。
这时,方儒城走近了,她说:“我以为你会找那孩子谈谈。”
方儒城跟着赵清兮的视线一同看过去,笑道:“看这样子,没有谈的必要了。”
“算了,只要他以后过年能回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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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工期结束,周牧从工地离开。等过完今年这个暑假,他便可以去大学报到。
清明节这天又下起了雨,两把黑伞出现在沉寂肃穆的墓园里。
方识舟和周牧身着黑衣,站在他哥哥的墓碑前,缅怀逝者。
返回时方儒城和赵清兮走在他们前面,即将分手时她说:“晚上回来吃饭。”
后又补了一句:“你也来吧。”
这句话是对周牧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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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墓园后,周牧带着方识舟走到工地。这片地方如今已经建好高楼,已然没了当初的模样。
“我知道这样很突然,我现在依旧什么都没有,但我不想等到毕业以后才对你做这件事,”周牧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紧张地问:“你愿意——”
“愿意。”
有时候,生活就像一个圈,绕来绕去,总会回到原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