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都是栗子和红薯的香气，越齐明吃东西时笑得一脸傻气，原崇豫坐在石椅上看了就问：「怎麽你从方才就一直傻笑个不停啊？」
李修说：「越叔是因为你们都平安，很高兴吧。」
越齐明点点头说：「对，因为大家都平安，掌门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原崇豫浅笑，吃了两颗段甯剥给他的栗子嚼了嚼，问起程真说：「小真呢？」
「前些日子随椿秀跟着林躅尘去各大门派联系，要应付那些老是跑来紫关挑衅的家伙。」
原崇豫想了下说：「真人带着她们两个啊？」
段甯这时拿出一个浅sE的小布袋说：「来喝酒吧。这儿有真人给的酒笺。」
原崇豫一脸期待的笑望段甯，後者却道：「你身子还没康复，过阵子再给你喝。李修也还小，我和阿齐喝。」
「呿。」原崇豫不满，忍不住又睨视段甯：「呿！」
段甯不仅面愠sE，眼底都是柔情笑意，伸手轻抚原崇豫的肩、颈，小力捏了捏说：「好了，听话。」
越齐明看他俩这般tia01ng，不禁抬手摀了李修双眼说：「小孩儿别看，别看。」
李修问：「怎麽不能看哥哥他们？」
越齐明不答，反问：「奇怪了，你喊我越叔，怎麽喊他们就喊哥哥？」
李修吐了下舌头改口说：「是掌门叔叔跟段叔叔，这样总行了？」
「差不多。」
由於之前银幽借了原崇豫这副身躯，令原崇豫一时有些吃不消，虽然已经睡了这麽久，但吃过东西又开始昏昏y睡。段甯找了些药让原崇豫服用，天还亮就带他回房休息了。
原崇豫二话不说散了长发爬ShAnG，自己盖好被子准备呼呼大睡，在瞥见段甯哀怨注视後愣住，拍拍枕边微笑说：「你也累了，上来吧？还是你有别的事忙，那就去忙，不必管我。」
段甯怎可能丢下原崇豫离开，也不知守了多久才盼到这人醒来，但这家伙却若其事跟他说笑，他有点郁闷，却还是脱了外袍鞋袜躺到原崇豫身旁。至於那只大黑熊布偶，早已发配至隔壁小房间里了。
床上原本一人一张被子，现在已经被段甯换成一张大被子，原崇豫察觉这点暗自好笑，手在被子底下悄悄往段甯那里探，一触到段甯的手就被握住，他犹豫了下，想起先前将Si之际的遗憾，翻身面向段甯，额头抵到段甯肩臂上小声问：「你困不困？」
「还好。想陪着你。」
「喔。」原崇豫想问他要不要做点别的事，虽然刚才还能大方开玩笑，此刻却害臊得说不出这些想法，只好默默抱住段甯手臂，把脸蹭过去嗅了嗅。
段甯只当他撒娇，0他脑袋沉沉低语：「累了就睡吧。我在。」
原崇豫抬头望着那双紫眸关心道：「你眼睛是紫的，头发也不那麽黑，不要紧麽？」
「有你在就碍。」
原崇豫闷闷打了个呵欠，阖上眼闲聊：「虽然银幽出现过，可我不记得他从前的事，也和他没多大关系。你会不会觉得奇怪又别扭？我是我，他是他，你懂麽？」
段甯像是看穿他心事，回说：「我是因为你才动心，不是因为银幽。你别胡思乱想。」
「喔。」原崇豫故作淡定应了一声，却掩不住欢喜，低头咯咯笑了会儿才甘心入睡。
片刻後原崇豫气息平稳徐缓，段甯晓得他向来很快入睡，将人摆回仰躺之姿，一肘撑在他身侧，俯首轻吻他额头、脸颊。然而仅是亲这几下远远法满足，段甯心想他们彼此既已互通心意，不禁想0索那道暧昧的界限，内心犹豫许久後他将被子掀开了些，再把原崇豫衣襟松开，小心翼翼低头，hAnzHU那颈子细白生nEnG的一寸皮r0U吮吻。
「唔嗯。」原崇豫发出轻Y，段甯晓得他没这麽容易醒来，一手抚上他脸庞和颈侧细声喃喃：「不疼，再一会儿。」
也许他本来就对原崇豫着魔了吧，只是在颈子上尝了一口就有些压抑不住y念，他很喜欢这人身上若有似的T香，有GU青草香，又多了些清爽的甜味。片刻後原崇豫的衣衫被解得更开，段甯的吻若断若续蔓延，触到其x前淡淡红晕时，原崇豫的气息明显有些乱。
段甯听见那诱人的低Y就僵住了，再这麽索讨下去怕是要一发不可收拾，他勉强b自己停下，压抑沉缓的气息和激昂的情绪，留恋不舍的替人穿好衣裳、盖好被子。
他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正人君子，或者说从来就不是，只是厌恶混乱失序罢了。但不可思议的是原崇豫既能带他摆脱陈屙窠臼，能掀起他狂暴的一面，却也能令他如此平静。他和原崇豫都是彼此的明镜，照着两人的各种面貌，也投S着不同光辉，藏着不同的Y影。
至今段甯仍是常想要不顾一切把原崇豫藏起来，牢牢关着、顾着，永远只能自己碰，但这不过是满足私y。他更喜欢原崇豫自在的生活，尽管身边围绕许多人，挂心的也不只他一个，却是自在逍遥，潇洒爽朗又充满朝气。
「这样就够了。」段甯又在他额头印上轻吻，万般珍惜的轻喃。
＊＊＊
紫关的水域流向大海，水位会随Ha0汐变化，离琼渊楼稍远的一处海湾有座潜藏在水中的风水宝x，原是主之地，于凤祺为了给姜怀瑜医治而将人挪到那儿。
姜怀瑜独占了这座水中新辟的洞府，沉眠养伤的时候就泡在海水里，感觉彷佛回到了幼年，在爹娘和族人看顾下安稳熟睡，Ha0汐起伏和海水流动让他感到安心。但也许是太久没回到海中，姜怀瑜觉得这苦咸的海水如今反而让他有些恐慌不安，就像沉浸在泪水之中。
那是族人跟他的血和泪，腥咸而苦涩，美梦一夕成了噩梦，眼前所有族人被大卸数块，其他人兴奋疯狂的嘈杂声响掩盖了他的哭声。他忘记当时自己哭过没有，也许吓傻了，哭不出来。
那场灭族的浩劫里，有个nV子救了他，成为他的浮木，他恨不得时时紧随着那人，渴望一点安心并确认自己仍活着。为了讨好那nV子，论那nV子教他什麽、哄骗他什麽，他照单全收。即使後来到琼渊楼，他也心系着那人。
直到很多年後他吞了灵犀珠，知道一切的真相，搭筑起来的信赖和憧憬一夕破灭。以为平静下来的日子和心境再掀狂澜，nV子带给他的都是谎言，给他的都是毒咒，为他所编织的所有将来全是泥沼般的恶意，他愤怒不已，那瞬间他恨极这世间的一切，恨不得这世界就此消失。
这份痛苦让他几乎难以独自承受，他心想，和韶英同归於尽吧。一起消失吧。但是那个脸上有胎记的男人为了他又跑回来，不顾危险为他挡下业火噬身，本该是他遭报应，那个人却回头找他，他不禁奢想，是不是这世上还是有人希望他活着？
继续活着实在太多痛苦难受的事，不过那一刻他好像不再孤独，那时他问原崇豫能否交个朋友，其实是心里害怕，怕韶英真的背叛他，他真的不想再一个人被丢下，像幼年那样，全族Si光了，独剩他一个。
他恐惧好梦结束就会变成噩梦，但是有朋友闯进噩梦拉着他往前走，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解脱，但至少不再孤独了。他也忽然很想念师父和其他同门，想念琼渊楼那一堆看着不太可靠却齐心相护的JiNg怪跟灵兽，想念长老他们，甚至有点想念讨厌的师兄。细想起来，他和师兄其实总没能好好的说过什麽话，会不会真像原崇豫说的，一直以来只是双方误会？
秋叶飘落水中，这洞府设了禁制，外人难以进来，但普通的生物却能自由进出，因而幽暗空间里有时会有鱼虾来来去去，细微透明的生物随海Ha0飘入，吃着落叶的渺小生命长成了一朵透明的花，中央淡橘sE的五角小花b指甲片还细幼，花儿们纷纷剥离，落地徐行，是幼小的海星们。
当姜怀瑜连这些细微动静都能感受到时，心神也恢复过来，身上的伤好了七、八成，他在水中睁开眼往岸上游。
迎接他的是越长老，大概是算准他今日会上岸，他将一头Sh发往後拨，越长老扔给他一套水sE衣衫打趣道：「别光着PGU跑啊。」
姜怀瑜顶着半张被烧伤的脸接了衣服说：「谢长老。」他的嗓子有些粗哑，自己都嫌难听，不过至少还活着。
他换好衣服後，越长老问他说：「接下来把你身上的烧伤都治了吧。那不是普通的火伤，所以花了点工夫制药，凤祺已经煎好药等你了，跟我来吧。」
姜怀瑜却说：「不必，这个伤我想留着。」
「啊？」越篁纳闷：「这是何苦？你生得那麽好，至少把脸给治了？」
姜怀瑜0上自己的脸，皮肤烧得发皱、扭曲，忽地自嘲说：「没关系，我不介意当个丑八怪。」
越篁试图劝说：「那个药起码得喝上半个月才能完全好，那你至少喝个十天，要不然这火伤每隔一阵子都会让你疼得要命。」
姜怀瑜不怕吃苦受罪，却也不打算继续自讨苦吃，他思量了会儿点头答应随长老回去服药。到长老小屋喝药时他问起原崇豫，于凤祺跟他说了这期间发生的事，姜怀瑜没料到那小子竟Si过一回，还极可能是银幽的转世，咋舌两声说：「命够y啊。」
「可不是？」越篁笑着拿来一小盒糖给姜怀瑜，後者看了眼花花绿绿的糖粒，冷着脸说：「我又不是小孩儿。」
越篁鼻端哼出几声笑，手搭在于凤祺肩上笑看姜怀瑜说：「可在我们看来你还是个孩子啊。再说这个药苦得很，连我们光是闻都受不了。但你得喝完才能吃糖哟。」
「……」姜怀瑜想到越长老他们的岁数，似乎也难以反驳。他又问：「师父呢？」
于凤祺说：「楼主没有大碍，就是镇住这儿有些耗元气，过一阵子会好的。你师兄也说了，要和原掌门将化解的新阵法送来。」
姜怀瑜闻言有些期待和原崇豫见上一面，他问：「何时要来？」
于凤祺思忖道：「就这一、两日吧。除了化解灵气支柱新的阵法，还说要开辟往来这里和一sE湖的通道，这样也好，往後天水门和琼渊楼便是一家了。」
姜怀瑜听他们说话，一面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脸sE刹时变得相当难看，慌忙打开糖盒抓了一把细小缤纷的糖粒吃。
于凤祺看了哼出一声笑：「不是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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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修真前辈在雪雁峰上埋藏着一件名为YAn春的法宝，因此天水门这儿四季分明，而非终年笼罩在蕴藏灵气的严寒雪域里。此时草木飞h，秋意渐浓，捡回一命的原崇豫不等身T完全恢复就赶忙画起新的阵法。
这次他从十年如一日库找了些材料来炼制阵法，越齐明带李修想来帮忙也被他打发去做杂务，他跟师弟说：「这个东西还是我自己做就好，你和阿修帮我把屋里屋外都打扫整理一下吧，药园、菜圃也很久没去巡了，说不定有许多虫子，扔些药粉和符去。」
「好啦，都交给我跟阿修了。」越齐明对炼符画阵本就兴趣不大亦不JiNg通，爽快答应下来。
段甯在旧天水门那儿寻到一处不的地方打坐，他想成天紧盯原崇豫会令人喘不过气，就让彼此多点独处的时候也好，可是才半天他就想念得紧，午时一过就回来，顺手带了途中看见的花草。
屋前广场上铺开几张麻h的纸，原崇豫还跪在那儿写画，旁边廊道上的小几搁着一壶茶水。额上汗珠就要滴落，他抬手要擦却被段甯捉了手拦下，因为袖摆沾上画符阵的颜料。段甯取了乾净帕子给他抹脸，问他说：「忙了大半天都没歇会儿？」
原崇豫浅笑：「歇过了，阿齐他们刚来送过饭，是竹筒饭，厨房还有，你快去吃吧。」
「我辟谷了。」
「喔，随你吧。」原崇豫对他微笑，半开玩笑道：「这是银幽留在我心识里的东西，是他的遗志，我得尽快完成，免得他不瞑目。」
「画了这麽多？」
「对，不光是化解支柱和古阵、疏导灵气的阵法，还有联通琼渊楼的传阵。是你说的，多些传阵方便往来，所以我多画一些备着。还有纸也挑过，为了能烧得彻底，免得像先前在万絮山烧衣服还怕烧不完全，耗尽我微薄到几乎没有的一点法力拼命起火。」
段甯在一旁研究了会儿，原崇豫看来不必他帮忙，他就去找了本书坐在廊道上看。天sE渐暗，原崇豫拿了一份褶好的符纸过来找他说：「先来试验成不成吧。耦梅居的厨房有前後门，将其中一扇门连到你那儿？」
「嗯，试试吧。」段甯想牵他一起走，哪晓得原崇豫一脸兴奋抓着那纸跑开了。他望着那男人背影轻叹：「跑得真快。」不盯紧都不行。
傍晚越齐明跟李修在厨房里用饭，原崇豫跑来打了声招呼说：「不必管我啊，继续吃。」
越齐明问：「忙好啦？」
「对啊，把两地的厨房连在一块儿。」原崇豫等段甯过来，交给段甯一颗近乎透明的玉石，那块细小圆润的玉石宛如水珠，sE泽像月光凝成，他说：「这是取自雪雁峰灵源的玉矿，用来启动此阵，这差事就交给你啦。」
原崇豫已经把符纸贴上门板，段甯浅笑接过那粒玉石，朝符阵中央一按，玉石融入阵中，整张纸瞬间烧得连灰烬都不剩，仅残余一道金灿的符纹在门板上，而且转眼就消逝。门板看起来毫变化，段甯把门打开，外面不是通往这厨房户外的通道和园子，而是另一间厨房。
「成了！」原崇豫开心得打了个响指，从怀里0出其他画好的纸说：「还有呢，就差一点，想要哪儿通哪儿？」
段甯想了会儿，伸手跟他讨：「给我一张吧。我自有用处。」
「好。」原崇豫不疑有他交出一张符阵，接着问师弟说：「其他的就用来连向旧的天水门吧？要不每次都走好远。」
越齐明把嘴里的竹筒饭嚼咽下去，回说：「随你便啦，我现在变成老虎能跑得更快，所以都所谓。」
原崇豫念他说：「阿甯说那种玉只有一开始见效，後来容易害人走火入魔，你可不要自个儿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