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抖,纪衡元抱他抱的更紧了,好似不抱紧自己,就会让空气中的风将他卷走。
“皇兄。”纪衡元的声音混杂在风中,莫名的哀切,气焰比方才见面时弱了几分,不知为何,纪岑眠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疲惫:“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要趁着秋猎逃跑吗?”
纪岑眠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他不答,纪衡元不禁陷入沉思。
虚安死了,被父皇以私闯天牢的罪名处死的。
临死之前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纪衡元才知道自己在天牢中冤枉了纪岑眠,意间把他往别的男人身上推,一想起那日项泯抱着他的皇兄出去,纪衡元就气得牙痒。
恨不得一刀将项泯杀之而后快。
他便留个心眼,派人跟着纪岑眠,也知道纪岑眠趁夜出逃的原因,可就是想让纪岑眠亲口告诉他。
告诉自己,他纪岑眠不是因为害怕见到纪衡元才选择逃跑的。
不然……别怪他动用手段了。
风在耳边刮去,纪岑眠依旧闭口不语,他的沉默化作数根冰冷的刺扎进纪衡元的心脏,又像不可掌控的焦灼感像滚烫过的火水,浇泼在纪衡元的胸腔。
会不会……纪衡元忍不住的想,会不会在自己不在他的身边时,纪岑眠便早就对他人倾心?
一想到这里,纪衡元怒火中烧,攥紧了那纤细的手腕,强行逼纪岑眠与他对视,逼他给出一句能抚平他内心急躁不安的话:“回答我,皇兄。”
纪岑眠明白自己若不交代清楚,他一定会不依不饶,反握纪衡元的手,方要开口,余光瞥到侧边高树上一闪的黑影,他还有些呆愣,随即意识到什么,揪紧纪衡元的袖口。
“衡元!”
小巧的暗器切断在空中纷纷落下的残叶,临近他们时,暗器的尖端直射他们门面。纪衡元侧身一躲,身下的马却传来痛苦的嘶鸣,心中一凛,搂住纪岑眠的腰从马背凌空一跃,抽出腰间携带的佩剑,一剑插入地面,稳稳落地。
他们回头一看,一排黑衣人把他们圈圈围住,却从中走出一个带着白玉冠的少年。
纪衡商一脸玩味地打量着他们俩人,笑得极其暧昧:“啧啧三皇弟,他一个将死之人不用护的如此紧吧。”
纪衡元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但对他的目光感到不适,挡在纪岑眠面前:“我说过,此事由我来处理。”
“三皇弟此言差矣,我乃谨遵父皇圣命,杀一个皇子嫁祸给绥王是我们共同的任务。你若失败,岂不是也牵连我?父皇盛怒我可招架不住。”
“再说瞧你一路跟着他,以为早已将他斩于刀下,哪知道你直到现在还磨磨蹭蹭不肯动手。现在看来……是你心怀私情舍不得动手吧,或者,想要私自窝藏。”
纪衡元佯笑,不得不说,他一路跟着纪岑眠,本就在伺机此将他带走藏起,哪知半路杀出纪衡商这个蠢货,坏他的好事。
不过,他早有准备。
纪衡商见他迟迟不下杀手,怕他从中会出乱子,当即煽风点火:“你此刻不杀他,便是对父皇最大的不忠!”
不忠,是父皇此生最大的心结。
他的皇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他既害怕别人说他不忠,又忌惮别人对他不忠。
凡牵扯至不忠二字。这样一条罪名扣下,莫说他纪衡元,就连他背后母族的千余人的性命,将会因此被斩于刀下。纪衡商笃定,他不可能为保全纪岑眠一个人,而葬送千余人辜的性命。
纪岑眠一听父皇下令杀他,满脸愕地望向纪衡元。
风吹拂过碎发,纪衡元目光扑捉到纪岑眠因不安而颤动的睫毛,他明眸水润,轻侧一眼盼了过来,惶恐不安化作两捧泪水,一眨眼,晶莹的泪珠声滑落至下颚。
他们对视半刻,纪衡元悠悠地转头再次看向纪衡商,正当以为他准备动手时,纪衡元垂眸,突然勾唇浅笑:“二皇兄,你可别忘了——”
“你也是皇子啊。”
“杀你,也是一样的。”
狂风呼啸,大片乌云形如猛虎,吞噬悬挂在苍穹的皎月最后的光辉,纪衡商听完这番话后脸色剧变。
原计划因是派人引绥王到现场,杀了纪岑眠后,直接嫁祸于项泯即可。他怒瞪着纪衡元,意识到他要和自己反目成仇。
既然纪衡元临时变卦。
如此也别怪他心狠!
冲着旁边的侍卫声嘶力竭的问:“绥王呢?人呢!”
“回二殿下!到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