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云脸色灰白,呐呐说不出话来。
孟霁堂扭头道:“带回去审!”
成大一脸兴奋地走上前来,“妍云,你还是老实些吧。有什么能逃过咱们将军的法眼呢?”
妍云不言不语,似乎已经认命了。
孟霁堂看着成大押着妍云出门,缓了几步,对陈德说:“收拾收拾,改日开张吧!”
陈德一听,眼睛都亮了,忙哈腰:“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孟霁堂摇摇头。他素来不喜欢这些销金的红楼,可也知道,粉饰的太平,总能为百姓提供一些安慰。
斜阳冉冉春极。
如果妍云真的是凶手,怎么会有人专门写一封这样的“预告信”寄往浙西沿海制置使司衙门呢?小题大做,不合常理。
如果妍云不是凶手,她又在掩饰着什么呢?
也许,不合常理,才是最终的目的?掩饰的东西,其实就是想告知的东西?
孟霁堂走出了熙春楼。只见楼边斜阳远树,江渡袅袅。有小吃摊冒出了蒸腾的热气,几张脸孔,老的、幼的、男的、女的,凑在那热气里,都笑着。
论是吴大顺,还是妍云,都是棋子。
他突然想,也许,冉冉娘子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
故弄玄虚的最终目的,只为让他来。让他进入棋局之中。
那不如,他暂且跟着布局者走几步,探一探棋路,寻找破局之法吧。
在妍云被带回衙门的同时,程月知也回到了诸葛家。
一进门,只见一个面生的女使等在一旁,告诉程月知,诸葛启文回来了。
哦,她的二舅舅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月知面上微笑,心中却有了一番计较。她笑着对女使说:“二舅舅旅途劳顿,恐怕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等明日再去拜见他吧!”
女使笑得有些勉强:“郎君此刻正在老夫人跟前叙话,小娘子们都在跟前。”
“这便是了,家人相聚,我就不打扰了。”程月知装作听不懂女使的话音,淡淡道,“萱草,我们回吟月院吧。”
女使想拦不便拦,想喊不能喊,眼睁睁看着程月知渐渐走远。
回去老夫人那里回话,一五一十将程月知的话转述了一遍。老夫人本来乐呵呵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她阴恻恻地哼了一声:“今早还在催问我们大郎你何时归家,现在你回了,她居然不赶紧来见长辈。”
诸葛启文长得很像李氏,是个矮个头,顶一张略浮肿的圆脸,才过五十,头发就稀疏发灰,身体虚弱,就算在燃着炭火的房间里,他也紧紧裹着外袍。
他听说程月知在外过了一整日,又听说她不来见自己,心里很有几分不高兴。
诚然,程月知是他“请”来的。他是故意摆了一回谱,可她作为晚辈,哪有资格也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他沉下了脸,“就让她休息吧。明天再见,也一样!”
大娘子赵海棠,只要诸葛启文在家,她便立刻收起了自己趾高气昂,变得十分通情达理、柔情似水,此刻她正紧紧挨着诸葛启文,眼珠子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样。他一咳嗽,她便捶背,他一伸手,她便递茶。在诸葛启文眼里,赵海棠虽然年纪大了,但她还是一朵解语花,是永远忠诚、崇拜自己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