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着发了小半个小时的呆，才记得到浴缸里把泡得晕乎乎的人打捞出来，Oga始终不声不响，他还处在被标记完之后的乏力中，整个人像是被扔到酒窖里泡过一遭，半醉着被包裹在她的味道中。
迟韵心里惊涛骇浪得恨不得把罪魁祸首陆从文揪出来揍上一顿，脸上却四平八稳的没表露出来，递衣服喂水，拿过空间里的充电型风筒给他吹干头发，井井有条，动作丝毫不乱，Oga顺从地低下头，任她撩起长发露出还留着血痕的腺体查看。
还好是临时标记……她垂着眼想，不能再在他这里惹上别的关系了。
顾倾离却忽然动了动，他微瞪了一双眸，身体发怔，默默地抬手抚了抚自己额心，还没等迟韵发现，又很快的放了下来。
Apha还处在自己可能和他有百分百契合度的震惊中，也没心思去关注他的小动作，迟韵拆了一管营养剂给他，顾倾离愣了愣，他认得这物，如今在主城要用三颗四阶晶核才能换上一瓶稀释过的，能代替一日三餐的填饱肚子，但迟韵给他的明显是浓稠的原剂，在主城要三颗五阶晶核才能换到小小一瓶。
见他不喝，迟韵疑惑地挑起一边柳眉，以为是他没喝过这种末世后的产物，或许是因为标记的原因，她心里难以自抑地泛起两分对自己的Oga的怜惜：“营养剂，是甜的。”
Oga抬起那双始终笼盖在雾水中的黑眸，言地和她对视了一阵，把东西往她手心里推了推，语气一如初时温和：“不用了……”
又怕她像早上那般生了气，很快的接上了话：“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的。”
迟韵手里还拿着那支被推拒回来的营养剂，心里的火气还没来得及燃烧就被男人的下一步动作扑灭了，Oga拿着她的手覆在自己额头，目光温煦：“好像是刚刚才出现的……如果你需要我配合研究，这个应该有用。”
“……需要取出来吗？”
他没觉醒过异能，不知道额心处感知到的异物是异能者的晶体，但是也隐约猜到了一二。
Oga被禁锢的实验室里看不到其他的研究，只能日复一日的面对着那些已经变异的怪物和种种注射提取，到后面他被秘密送去过很多地方解决“大人物”的生理问题，逐渐演变到接受研究所里那些压力过大研究员们的疯狂虐待，他们侵犯他，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在他身上崩溃于末世亲朋好友逝去的痛苦。
有一次他被套着狗链，赤身裸体地被随手拴在一扇拉开的门上，里头的实验品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刚按着他急急发泄过的研究人员显得很着急，一路不顾他磨出血的膝盖根本动弹不得，把他像死物一样拖到了这边，脖颈上窒息的痛苦逐渐逝去，他听到门内的交谈声。
“不行！中止不了！晶核要自爆了！”
“他妈的！一群废物！这可是少见的精神系异能！给我撬开他的脑子取出来！”
紧接着是又一阵兵荒马乱，不知道过去多久，里面的“手术”似乎是成功了，但是顾倾离全身血液都似乎冻僵了，在里面痛苦尖叫的根本不是丧尸，而是活生生的、还没有被感染的人类。
那群如释重负的科学家们笑着走出来，见了他才想起还有人被栓在这似的，为首的中年Bta解了裤链撬开着他的嘴：“为这个废物忙了这么久，还是我们的移动尿壶自觉。”
他浑身都在细细的发着抖，但是那些人似乎也并不在意，强迫着他咽下尿液的男人扬长而去，研究室里的实验品已经听不见声音，很快有人当着他的面，抬着担架把里面蒙着白布的尸体抬走，徒留一室冰冷等待着下一个造访者，寂静得如同地狱。
迟韵也愣住了，却不是因为他的话和这枚突兀的晶核，而是她脑子里不可思议的、一直被她反复否认的事实像宣判之锤倏然落下，顾倾离被她标记后出现的异常——基本坐实了他们之间这个该死的契合度关系，她生可恋地眨了眨眼，迟钝的脑子才后知后觉的接收了Oga的话。
“哦……”她信息过载，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懂的反问，“为什么要取出来？”
也是手心接触的同时她才发觉了那颗晶核的等级，是黯淡如同死灰的0级，0阶异能者处在最为尴尬用的过渡层，哪怕异能觉醒时只有一阶，也代表着可以增长等级。
而零阶不同，这样的“异能者”通常也只被看作最没用的普通人，他们不能使用任何异能，就连普通人被咬都有那么千分之一觉醒的可能，他们若是被丧尸来上一口，就基本直接被宣判了死刑。
但Oga显然理解了她的话，他本来以为迟韵和她队里的人迟迟没有用他解决生理问题，是因为他们需要他回去做研究对象，他放下拉着女孩的手，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表情：“抱歉，不该擅自猜测你的意思。”
“……？”迟韵真的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她显得更加疑惑了：“我什么意思？”
顾倾离没回答，她把手收回来，想着虽然零阶应该算是异能，但是这枚晶核出现的太过突兀，总不能是她天赋异禀操出来的，她本想揉揉顾倾离看起来就很好摸的脑袋，中途刹住车急转而下，最终哥俩好地拍了拍Oga的肩安慰道：“没事的，回去让我们那的研究员给你看看，总之这个应该不会对你身体有害……吧。”
她这次把遗忘在手中的营养剂直接开了盖放在他嘴边道：“喝了。”
Oga秾丽的眉眼不解地皱起，最终还是乖顺地吞下了试管里乳白色的液体，迟韵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目光有些飘忽，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好一会才记得拿纸给他擦了唇边水迹，交代他好好休息后才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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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Oga对着合上的门微微蹙眉，那头楼下就已经坐了整整一排人，三堂会审不过如此，迟韵脚步一顿，若其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升到九阶了，”她指尖点了点额心，那里便燃起一点浓郁红色，一消而散，“嗯……可能顺便还解决了一下易感期……”
后头的声音渐弱，她有些心虚地梗着脖子，假装自己有着成年Apha的镇定，任白川的眉心就没松下来过：“你们……是他主动要你这样做的吗？”
“城主，”小宋看着她的脸色，也接过话茬道，“你早就不适合再用抑制剂了……这是早晚的事，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几个人像是在七言八语的开导她，但是迟韵心里却慢慢生出一种荒谬感来——难道就因为他不反抗，因为他习惯了这种事，所以把他当做一件廉价的物品对待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没有这场性别分化，如果她不是有眼前这些可以交托后背的朋友，那么同样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她，此刻会不会就处于他们口中此刻Oga的位置？
“——够了！”她面色阴沉，蓦地抬头，“……别让我再听到你们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