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温升继续翻看画册,宋茗换了个位置,坐到旁边一同看画。
这画册闻起来还有些淡淡的花香,薄薄的一本,书中男子性格洒脱,四处游历,碰到一女子就停下脚步,在当地求学,最终考上进士,迎娶女子。
“这本画册难不成是你的定情信物?整天翻看,是思念佳人了吧!”宋茗接过画册,上面泸州月几个字苍劲有力,明显是男子所写。
“宋兄,你误会了,我与月娘情同兄妹,我只是有些担心之前的案子。”赵温升翻开包裹,取出点心摆在车厢的小桌上。
他用帕子包着酥饼的一角,仔细品尝着,“这是出行前月娘准备的,宋兄你尝尝味道如何!”
这画中女子装扮与月小娘子一模一样,结局是一对眷侣归隐深林。
以画代情,如此明晃晃的爱意,赵兄竟以兄妹相称,这不是白白占人便宜的登徒子吗?
宋茗瞬间没了好心情,他安静片刻,忍不住问道:“赵兄,这画册结局是两人归隐山林,如此直接的爱意,赵兄难道没看出来?”
赵温升茫然若失的看着画册,并未说话。
宋茗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看着他这副样子,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将画册放回桌面上,也开始品尝点心,清甜的味道,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马车外传来嘈杂的叫嚷声,“给我滚,整天在这哭丧着脸,给老子寻晦气。”
宋茗揭开帘子,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粗布短衫,手持锄头,背着竹筐的女人,“家里还有余钱吗?小儿今天咳嗽更厉害了,我想带他去医馆。”
“去什么医馆,我前几日摔了一跤,都没舍得去医馆,咳嗽这都不算事!”一旁过路人对他指指点点,这人像是才反应过来。
“指什么指,看不惯老子,就拿钱出来。”男人趾高气昂地往前走去,女子背着竹筐步伐缓慢,经过马车时,马儿往女子方向多走了两步。
女人受到惊吓,整个人往后翻倒,似乎是磕到了哪里,她痛呼出声,“哎呦,哎呦!”
“停车,赵飞,怎么回事?”赵温升从车厢探出上半身。
“主子,这马刚刚往这边走了几步,可能是饿了。”赵飞走下马车,安抚着马儿,顺便整理些草料喂它。
骏马转过头,不吃草料,赵飞估计是这两日连续赶路,马匹没有休息好,这才闹了情绪。
前面的粗布短衫男人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你们这些人,撞了我家婆娘还想跑,婆娘,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有事,孩子还指望着你呢!”
这人趴在地上就开始哭嚎,女子见状不知说话,只是期期艾艾的叫唤,“好疼啊!”
赵温升凝视趴在地上的两人,女子竹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头发也沾到泥土中,两人哭作一团。
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这是干什么呢?”
女子眼含泪珠,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她微微睁大眼睛,往这边爬了过来。
“两位小公子,您的马撞到我了。”女子谄媚一笑,将鬓角碎发拢到耳后,露出洁白的颈子。
粗布短衫男子这才转过头来,他眼角抽动,嘴皮快速翻动,“你闭嘴,两个公子,我们还赶着回去,你怎么把我婆娘给撞了呢!哎呦,急死我了。”
“你瞎说什么,就算是你撞了人,我的马都不会撞……”
“哎呦,看你们也是秀才老爷,怎么能欺负我们这种穷苦人家,你撞了我婆娘,难道就让她自生自灭吗?”
男人走上前,想抢过缰绳,马儿倒退几步,从鼻子里往外喷气,耳朵后倒,尾巴像辫子一样甩得啪啪作响。
这男子连忙往后退,更加放声嘶嚎。
赵飞和赵松想上前将这泼皮赖痛打一顿,他俩转头看向赵温升。
赵温升说道:“可有人看见我的马撞你?”
“我看见这畜生撞我婆娘了,你看看这手上的淤青。”他将女子左手一把扯出来,手面上一片青紫。
一旁过客也停下脚步,将几人围了里外三层,这会想走也不好走了。
一旁衣衫华贵的公子看见女子伤势严重,不由得怜惜起来,“果真有伤,看着女子花容月貌的,这伤看着不轻呢?”
王公子侧后方的布衣男子踮着脚尖往里看,“是啊!王兄说的是,不知王兄有何高见?”
人堆里一股子味道,王公子抬起衣袖轻轻掩住口鼻,他连忙从怀里掏出折扇给这王公子扇风。
王公子侧过头瞟了他一眼,“依我看,国有国法,本地也有本地规矩,但不论什么规矩,都得按照实据办事。”
众人纷纷看向这位说话得体的王公子,王公子视线一转,见众人都围了过来,于是清了清嗓子。
他弓着腰走上前,一手扶着女子细软的腰肢,一手托起手臂,带着她站起身,“这位小娘子手上有如此重的伤痕,刚刚我还亲眼目睹,此马,直直的往小娘子身上撞去。”
将女子搀扶起身,他立刻松开手,去捡起地上散落的物件。
“况且竹筐里这么多物件,小娘子本就吃力,被马这么重重一撞,这才倒在地上,几位既然已经犯,不及时弥补,反而要推卸责任,此举非君子所谓。”
“说得好,赔钱给人家。”人群中传出几声叫喊,一副不给钱就围观到底的架势。
赵温升看着她手上的伤痕,也转身看向两人,“马儿就是没撞,赵松也看见了,墨俞兄弟也看见了。”
男子猛地跳起来,龇牙咧嘴的走上前,“你们都是一伙的,自然向着说话,我这娘子最是善良,你们怎么能欺负弱小妇孺,没天理啊!!”
赵温升实在懒得与他周旋,他命人取出钱袋,男子眼睛紧紧盯着鼓鼓囊囊的钱袋,这里面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他窃喜着看向一旁的小娘子,发现女子正眼波流转的看着王公子,一口怒气涌上心头,碍于众人,只得苦咽下去。
钱袋打开,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纹银,看起来起码有三百两,男子半眯着眼睛,嘴巴里还流下口水,全然没看见一旁女人厌弃的白眼。
宋茗一把夺过钱袋,系紧袋口,扔进赵飞怀中。
“诶,你干什么你。”男子大张着手臂,转眼看见赵飞恶狠狠的眼神,连忙瑟缩起来。
“刚刚这位王公子说国有国法,本地有本地规矩,一切要讲实据,刚刚你说找到的实据就是这手上的淤青,并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