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必须说实话。”
“请陛下恕罪，属下有一惑想让陛下解疑。”纪生硬地扯开话题。
我阖上双眸，让自己平复心情深呼吸一口气，随即睁开眼，伸出一指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视我。
“说。”
我不信，我这周边三千禁卫军，纪敢谋杀篡位。但我的耐心终有尽时，他若是和我扯东扯西，也怪不得我情。
“陛下不觉得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了吗？”纪缓缓开口，他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
我微微点头，默认他的看法。
“那是因为陛下渴求实现大业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作为梦境自然会顺着陛下的心思。”
我掴了他一掌，“纪，你在疯言疯语什么？”
“陛下，因为我们在梦境里，所以这一切发生的都那么顺利，事实上的你被沈翊南关押在宫殿里，你终日疯癫，扬言必将建立女性为尊的王朝。”他平静地说着，那时我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纪。
“不可能。”我腾地站起，拔出一侧的宝剑，眼前朦胧一片，我摇摇头努力想要看清。
可我只看见有一道火光朝我射来，是箭矢！有人要谋杀我，有人要谋杀我！
但我身边竟没有一个宫人，我动弹不得，那时我知道我躲不掉了。
纪拔出他的佩剑将箭矢打飞，抱着我躲在王座背后。
“如果正如你说的那样，这一切是梦，朕又该如何醒来？”我狼狈不堪地蹲在地上。
纪摇摇头，“属下能，实在不知道。”
我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站了起来，喃喃说着：“也许死了就能醒来。”
可是箭没有打在我身上。
我被人抱在怀里，他的气息充斥着我的鼻腔，是我幼时最喜欢的竹香味。
纪身受重伤，可他抱我抱得很紧，哪怕摔倒在地，他也不愿放开我。
“陛下刚才问我对陛下是何想法，若陛下不生于朝野之中，属下妄，想于陛下结为夫妻。”纪倒吸一口凉气，念“妄”字时，特意停顿。
“一生一世。”
或许在他心里，我便是那遥不可及的凤凰，他对我有敬仰，也有爱慕之意。
我平静地抬眸，目光渐渐上移，对上他那双赤诚的眼。我缓缓张口说着：
“只要我一日是公主，你就终身配不上我。”
他终于听到答案，阖上双眸，苦笑着：“是属下妄想攀龙附凤。”
“属下死不足惜。”
我看见他眼角迅速滑过一滴泪珠，他的生命好像也休止于此。
我周遭的事物开始坍塌，事物的颜色一一褪去，只余一片黑暗，一片见不到望不到边的黑。
我忽然笑了，梦结束了，我是不是就能见到他？
我早就知道他爱慕我，他终于承认了。
“恭喜你，从美梦当中醒来，请到那一侧就坐。”一位女子坐在桌前，她指的方向那里有骤白的光芒。
我抬起手，挡了挡光，问道：“在梦里死掉的人呢？他不会回来吗？”
那女子解释说：“只有醒来的人才能活着走出梦境。你口中的那个人将生还的机会让给你了。”
这句话让我犹如天打五雷轰，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必太过伤心，他给你留下了这个。”她摊开手，一只小小的木制戒指躺在她的手心。
我收起这枚戒指，恍惚地向光明的方向走去。
我早就知道他爱慕我，可我却还疑心他。
温热的液体从我脸上滑下来，我终于想明白那日他翻越窗口回头对我说得那句话是什么了。
“我不想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