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猎户这话显然是试探,常十二干笑了两声,这事儿实在没法解释,她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编不出来,“我并非仙门中人,只是机缘巧合下才得此一身。”
这猎户没有见过仙人。
常十二心头一跳,既没有见过仙人,那他或许也没有见过妖魔?
这落在猎户眼里就是常十二笑的乖巧,他虽有不信,但因内心纯善并未追问。
此时已是深夜,常十二心中的警惕没有因为猎户展露出的些许善意就完全松懈,相反,恐慌随着时间流逝也一点点增加。
妖魔、仙人。
这好像是很平常的修真元素,可在这样的世界里,身为普通人的自己是否会成为妖魔的盘中餐?修仙之人又是否秉性都良善?
她从得知,一睁眼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已经是命运悲惨的写照了。
入夜之后风似乎也比白日凛冽,纵使有屋子遮挡,寒气仍然从四面八方的侵染她身边的暖意。
常十二微微蜷曲,双手交叠抱住双臂,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大伯,我有一事相求。”
猎户答道:“但说妨。”
“大伯已知我是被匪徒绑来此处,但我其实在家中受尽屈辱,母亲早早离世,父亲另行续弦之后,家中早已没了我的位置,原本应按长辈所指的亲事就此一生,但所托非良人,于是在成亲的路上奔走逃离,不了被匪徒所绑,这才沦落至此。”常十二声泪俱下、字字泣血,将自己的往事倒豆一样编排的妥妥当当,语毕,双手掩面,低头失声痛哭。
猎户被此情此景震的说不出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姑娘莫哭,世事常……”
常十二闻言哭声渐止,颤声问道:“大伯,求仙途中…可否带上我?”
猎户沉默,不答。
常十二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她已经猜到猎户不会轻易答应这种秘事,自己的请求太过唐突,萍水相逢别人凭什么帮忙?
但这是摆在她面前的唯一一条生路,她不得不冒险。
“我知道你的苦衷,”猎户终于开口,声音里既有奈也有犹豫,“求仙之路异常艰难,姑娘何必要走这等艰难的路呢?你……”
“阿爹,”小少年打断了猎户的话,朝着常十二眨眨眼,转头冲猎户撒娇道,“她想去就陪我去呗。”
“可……”
“阿爹,我想要个人陪我。”少年不给猎户反驳的机会,接着说道。
“……好吧。”猎户深深地叹了口气,终是妥协了。
常十二暂时松了口气,鬼使神差的往窗外看去,屋子外面的月亮隐在云雾之下,树影攒动,发出“沙沙”的脆响,她心头霎时有些不安。
忽然,有几缕黑影猛地闪过了过去。
常十二眼前一花,还没等她反应,这屋里原本就不甚结实的木门被一脚踹开,狠狠砸在了掺着茅草的墙面,裂痕快速爬行,片刻就稀里哗啦碎了一层。
难道是妖怪?!常十二按捺住想要尖叫的冲动,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脊背贴着墙壁,缓缓往她方才瞥见生锈剪刀所在处挪动。
她双腿有些发软。
在门被踹开的那刻,猎户已从腰间抽出一把较为锋利的匕首举在身前,而少年瞳光闪烁,左手上竟凭空出现了火星!
但是此刻门口却空一人。
少年蹙眉,眼中带着疑惑,悬浮在左手之上的火星渐渐增多,眨眼间就簇成了一束火苗。他翻手一挥,火苗被扔向了门外。
那一团火红还未炸开,就被一柄剑斩的四分五裂。那剑竟有自我意识般,斩碎火苗之后直朝小少年的面门而去。
小少年向后仰身,却慢了一步,剑尖飞快划过,削掉了少年飞扬的发丝。
常十二心中暗想,这操纵飞剑的人并多大恶意,不然他此刻恐怕已被劈成两截了。
看来这就是所谓“仙法”了吧……不,那团小火苗在他们口中这仅仅只是“丹田之气”。飞剑主人究竟如何还不得知。
“火灵……”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像沉沉的海,听得常十二心口发闷,“这里怎会有这等灵力。”
小少年刚从那把削铁如泥的剑尖死里逃生,此刻惊魂未定,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猎户握紧了匕首,身形像是被钉在原地,法挪动半分。冷汗顺着鬓角缓缓留下,他似乎感到一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一个普通人,一个凡灵……”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此时听却带了几分肃杀之气,“还有一个妖孽!”
常十二心中大惊失色,这妖孽不会指的就是自己吧?!
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被仙人推算成妖孽,唯有死路一条!!!
飞剑嗡鸣,似乎提前感知到了血气,兴奋的震颤不已。剑随心动,门外仙人杀意已起,刹那间此剑已经穿透了一人的胸膛。
猎户瞪大了双眼,呜咽一声,倒了下去。
鲜血随着剑尖的拔出被甩的飞扬而起,溅到了小少年的鼻梁间。
常十二在晕倒前听见了一声极其悲痛的哀鸣。是谁呢?她恍惚的想,肯定哭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