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拿书包吧。”他却没动作,只是说道,也没有把她手放下。
谢诗歌突然有点想哭,她慢慢卸下书包,把它交给他另一只手的方向,右手又先一步放在他左手上。
他接过书包,也没说什么。
谢诗歌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她想他牵她一下。
好像是照顾到她受伤,他也放慢了步子。
“有点疼…”谢诗歌小声说。
“第一次听你说疼。”他语气有点挖苦。
谢诗歌不作声了。
又回归沉默了。身边陆续走过许多同学,大家步履匆匆。
“我原先是想去图书馆的。”她又出声。
“因为我有点着急,”谢诗歌继续道,“因为我不想过那个位置。”
“…”他又没说话了。
又是一段沉默之后,谢诗歌突然停下步子。
“我们能谈谈吗?我们谈谈吧……”她知道有眼泪跑出来了,在脸上胡乱抹了下。
“可以,你约个方便的时间地点,告诉我就好。”他也停下来,看着她。
“我哭是因为疼......”
“不是因为委屈,”她尴尬的扭头,又马上话锋一转,“但是我很伤——”
“小心台阶。”他突然出声。
谢诗歌低头,是台阶。
“好。”话音落就也没有再讲话。
后来他就陪她在校医院消毒、包扎、听医嘱。
经过思鉴湖时,谢诗歌说,“就送我到这里吧,好吗?”
稍顿,又觉得有些奇怪,“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去忙你原来的事情了,很抱歉今天早上耽误了你的时间,谢谢你!或许之后我会找你商量合适的时间,当然你也可以先告诉我你的便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谢谢你,总之......”
像是意料之中她这一长串,他沉默着。
“另外...我今早是着急去图书馆的,因为不想把那个位置让出去。如果那时候没看到你,我会继续赶到图书馆...但是我已经见到你了,所以...我是想见到你,才会说这些。抱歉耽误你时间了。谢谢你!”
终于又是一长串。
“是的,我们只是有几天没见了,所以我就这样...你知道的...我...很抱歉...”
谢诗歌很不想在他面前这样,手足措,但又想起来他之前说过这样也没关系,他说这样也很可爱。她很想问问,现在他还觉得这样是可爱的吗。
在思鉴湖边而不是他的床上,衣冠整齐的而不是彼此赤裸,一臂之隔的而非肌肤之亲,眼神清醒的而非顺从垂首。
但她没问。
第三记
谢诗歌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她想着这种差别,同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在不同的情境下却是两种样子。
她原先也是很少说话的,大学的同班同学很少主动和她打招呼。室友说她在外面走路像有凉意,没有散发出友善的气质,谢诗歌不以为然但又解释不清。起先在图书馆遇到他,她也只是像对待陌生人一样连视线都没停留...但后来,她又在他面前说很多聊的话,经常用她特别的方式撒娇。而现在,在他面前,她想保持对陌生人的平静和疏远,又忍不住看着他的手讲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或许其实只是她的改变,他自始至终也没什么变化。在图书馆,跟她讲话时,他神态认真又得体。在酒吧,他一直坐她旁边又没让她觉得不舒服。在卧室,他很有魅力,她一点都没反感。
但是...但是...
谢诗歌想着想着,室友们就回来了。
“诶门没锁...诗歌,你回来了吗?”首先进门的是贺善。
“嗯...我在路上摔倒了,就回来了。”谢诗歌躺在床上,语气闷闷的。
“你还好吗诗歌?有去医院吗?严重吗?怎么摔了啊?”向礼的声音突然蹦出来,蹬蹬蹬地跑到谢诗歌床前。
“没事的,去过医院了,没事,”谢诗歌从床上坐起来,拉扯了伤口,没忍住倒吸了口气,“就是有一点疼。”
“没事就好啦~诗歌你是不知道,我们今早去的那个市集,真的有很多很好玩的摊位......”
谢诗歌慢慢下床,走到书桌前,听室友们聊天。
“下次一定要一起去!”她回应着,心中的天平缓缓落定。
周末过去了,是一个早八的周一。谢诗歌正昏昏沉沉穿过打叶林,想吐槽打叶林小路的大理石间隔很久了——一步跨两个太远,一个又太局促。即便开始的一段路保持小碎步,往往走过哪里就会乱了节奏,虽然以往也是如此,但今天的谢诗歌有点烦。
她烦打叶林营造的安静但生机,烦自己忍不住想他会不会和之前的恋人一起在她脚下的大理石上走,烦她实际上并没有把握去和他“谈谈”…
谢诗歌不喜欢不听老师讲课,即便和老师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但似乎也习惯了在这堂课上苦恼、神游。
得知名叫“Parking”的酒吧本周夜场的主题是bs,他释放出好感的信号、第一次她主动提出实践想法后……
她是像一棵初冬的树一样平静的人,但浓烈的探索欲燃烧了她的冷淡与平静。自己究竟会做什么样的决定——谢诗歌一度在这样的困惑与拷问中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