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并不介意被人喊姐,笑嘻嘻地扔过金荣外套,遮住他的光腿,道:“嘻嘻,就叫我血手姐呗。”
金荣一边穿衣,一边道:“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共处一室,血手姐你这是要坏我清白吗?”
给他一大白眼后,血手姐噔噔噔下了楼,点火烧水,扫地整理茶碗,擦桌抹椅。
金荣穿戴整齐,下楼看着她忙,道:“罗姥姥几时大驾光临?”
血手姐道:“亥时正。你这儿真脏真乱。”
金荣散手散脚地道:“谢过血手姐。”
血手姐扔过一好看的白眼道:“我叫桃叶儿,什么血手血手的,难听死了。”金荣暗笑。
终于清理完毕,桃叶儿洗脸洗手,伸个懒腰,喝水歇息,听门环一声轻响,她跳将起来,如闪电一般将门打开。两盏玻璃灯笼高高挑起,在两位真正血手陪伴下,罗姥姥缓缓步入。她扶起作揖到地的金荣,笑笑道:“金哥儿不必多礼,老身倒做了一回不速之客了。”
金荣笑道:“您是请也请不来的贵宾,家里狭小,蓬荜生辉。”几人坐定,桃叶儿挨个儿上茶。那茶也是轿夫自己带来的,明前洞庭春。杯、壶与杯托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御用之物,金边彩绘弥勒戏童子。
罗姥姥略饮一口茶,道:“有个事儿,正要借金哥儿的地方一用。”
金荣一愣,大门推开,三人鱼贯而入,当先正是张唢呐,后面那个就是堵罗姥姥的那位将军,最后一个白白嫩嫩矮胖子。
好吧,白天你们还差点打起来,晚上就作一处,难道还有什么好勾当不成?我不要参合,让我撤!
几人团团于饭厅坐定,血手们一层一层地将大门、客厅、柴房、厨房、厕所、胡氏卧房门掩了。张唢呐身后那位大汉翻身上了楼,二楼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杂物房用火照得通明,一目了然,然后对第三人低声道:“周围上下全是空房间,检查已毕。”
金荣站起道:“诸位自便,我告退了。”
张唢呐一把拦住道:“荣哥儿你莫跑,有你的干系,还要听听你的意见。”
罗姥姥道:“不要慌,没有生命危险,反而有大大的好处。”
金荣心道,呵呵,信你们个大头鬼。江湖人粘上就甩不脱,朝庭人也一个球样。
张唢呐一指身侧道:“给大家介绍下,这一位是皇城司三珰头,戴乐乐,上书房行走。”
那大太监看不出年纪,总在三十至五十之间的样子(有的男人就是年纪看轻,比如太监),笑嘻嘻地一张胖脸,眉毛弯弯,浑身上下一股油滑之气,左手大拇指上挂了一个翡翠扳指,右手四指轻轻玩弄旋转。
金荣与罗姥姥各自起身行礼,那戴乐乐笑眯眯地随意对罗姥姥拱拱手算是还礼了,对金荣则是点点头。
张唢呐指着刚才跑上跑下检查的那人道:“此乃我皇城司第一高手,余立根,余千总。”
金荣与罗姥姥作礼,对方起立还礼。此人便装出行,气质不与顶盔冠甲提刀时相同。他眉毛淡如青烟,口阔鼻窄,身量不算壮实,肩宽腰细,根本不像第一高手的样子,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敢硬杠血手双人。言谈举止大方而不倨傲,居然很有些沉稳之气,也不似普通血气刚猛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