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消失不见,可这些光点并未就此消失,反而晃晃悠悠的向那群孩子飘去。
被眼前景象吓懵了的孩子们掉头就跑,什么也顾不上了。
“鉴于未有实质伤害,便以此小惩大戒,莫要再犯。”
不慌不忙的声音传来,只是不知道这些孩子还听不听得见。
说罢,金棕色的身影便出现在甚尔门口,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甚尔没有咒力,所以不会被咒力蒙蔽,身体有更加敏锐的感觉,在这种时候才能更深的体会清楚。
脚下所踩的大地在回应这个人,回应他的想法,回应他的行动,任他予取予求。
这个人的力量,来自大地。
突然间,甚尔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他不知道这个连名字都不清楚的陌生人是什么身份。
但这不妨碍他了解到这个陌生人的强大。
即便禅院家有“十种影法”都
未必是这个人的对手。
慕强是孩子的天性,对于甚尔这样注定不会平凡的孩子来说,就更是如此,名为仰慕的种子就此在心中种下。
钟离看着那些跑远了的孩子,什么也没说,扭头看向甚尔。
轻轻用手拂过伤口,确认甚尔伤势的恢复程度,用的力度很轻。
但对于甚尔来说,这个带着轻柔的举动好像也抚平了这几日他心里的焦灼烦躁。
“看来你伤口恢复的不错。”
琥珀色的瞳孔形状不似常人,但专注地望着某个人的时候,却让人觉得温暖。
这场景其实说白了有点烂大街,把主人公一换,妥妥的一英雄救美的故事模板。
不过,我们甚尔在他有限的生命中还没遇见过这种阵仗,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种徒然升起的被保护感。
加之先前就已经产生的各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混合纠缠着一齐向甚尔冲刷而来。
甚尔心底是高兴的,毕竟就算嘴里什么也不说,他自己的举动本身就已经把想法展露无疑,他在期待,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然而在人真的到来的时候,又开始尽力去抑制住自己喜悦的心情,拼命的抿着嘴,不想让人发现自己上翘的嘴角。
但同时他也察觉出自己鼻子酸酸的,这感觉来的毫无缘由,是即便面对家人冷血无情对待时,自己都不曾生出过的情绪。
对待陌生的情绪,很少有人能从容不迫地去面对它,或者说大部分人们都没能学会如何去与陌生情绪相处的方法。
所以就只能像一只生了气的刺猬,赌气再也不让人摸它软软的肚子,转而自己蜷起来,歪歪斜斜的把刺支棱起来吓唬人,
“你这次来了,是想做什么?”
“是来看我被人欺负的笑话吗?”
语气当然算不上和善,但由内而外满满都是色厉内荏的味道。
甚尔埋头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就像那块有什么实在值得注意的东西一样,就是不看向钟离那边。
钟离看着这个口不对心的孩子,稍微弯了弯眼睛。
钟老大爷会和这种不肯坦诚孩子的计较吗?当然…不会。
但因为太可爱了,忍不住逗一逗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身形在稍微顿了顿之后,钟离脸上便带上了几分遗憾,
“是吗?虽然并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不过貌似是我打扰了,那么你好好休息。”
说罢,又注入了些力量用以蕴养伤口后,便利落转身,假意向门口走去。
甚尔心里原本还在忐忑,自己的话会对钟离有什么反应,可看到人直接往屋外走的举动,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不知该怎么表达心里那种五内如焚的感觉,想挽留下人,但所有的话都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眼睁睁的看着人就往门口走去,手忙脚乱的甚尔在这种时候还是没示弱,
“我又没说让你走!”
只是在恶狠狠的说完话后,立马快步超过钟离往屋外走去,匆匆忙忙的身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钟离看着一个劲儿就往院门走去的甚尔,哑然失笑,所以说这到底谁家啊。
快步跟上甚尔,抓住小孩的胳膊,一把把人拉进怀里。
钟离看着眼前欺负过头的小孩子,忙摸了摸脑袋以示安抚,并爽快的向小孩子道了歉,
“抱歉,我做的太过分了,”
“我只是想,如若这样能让你说出心中所想,就在好不过。”
“是我错了。”
甚尔埋在钟离怀里的头里又往里面挤了挤,没说话,只是手上抱的更紧了。
“只是想让我说自己的想法?”
“对,只是这样。”
甚尔听罢,一抬头就看见一双明晃晃的、充满温柔的眼睛。
那里面充满了对孩童的包容,充满了柔软的鼓励。
眼角处晕染的红色,柔化了眼角的锋利,此刻都像是在无声的抚慰着甚尔。
“我不想你走的。”甚尔低低的说。
“嗯。”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
“嗯。”
“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嗯。”
......
甚尔看着那个无论说什么,都会回答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会回应自己的人。
暗暗的鼓起了勇气,
“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嗯…”钟离习惯性的嗯了一句,才后知后觉补救,
“我叫钟离。”
钟离,钟离,甚尔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抬起头,对着钟离露出了个稍有羞涩但依旧明朗的笑脸,笑容明媚万分,仿佛都能照亮冬日的阴霾,
“我叫甚尔,禅院甚尔,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