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不知与他下棋的那道神念是否安好？
楼明霄一直注意着师兄，所以很轻易就看出对方的心不在焉，脸色就阴沉下来。
“师兄在想谁？”他双手捧着师兄的脸，低头靠得很近。
李妙玄一眼就望进那双眸子里，头皮忽然麻了一下，危机感卷土重来。
“先前遇见的凤凰神念......”
放在脸上的手忽地收紧，李妙玄吃痛轻叫了一声，对方手上的力道马上松了下来。
“捏疼了吗？”楼明霄小心翼翼地问，随后又自顾自地委屈起来，“你怎么老是想着别人！”
他低头轻轻顶了一下李妙玄的额头，抱怨得理直气壮。
李妙玄摇头：“我只是在想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那也不能想别人，师兄想着我就够了！”楼明霄执拗地说，眼睛定定地望着李妙玄。
李妙玄失笑，点点对方的额头：“我心智健全也不是宠物，怎么可能一直不想其他的呢！”
师弟听后有气力地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侧眼，只能看见簪着白玉的乌黑头顶。
“可是师兄是我的啊！”
他听见师弟愤懑地说。
于是他垂下眼皮，鸦羽一样的睫毛遮住眼中情绪，最终只是抬手拍拍师弟的后脑勺。
“乖。”
李妙玄本能地对师弟的发言感到不适。
他想起幼时母亲的指甲嵌入他的肩膀，就在楼明霄靠的位置。
“长留，我的长留！你决不能成为附庸！”
母亲似哭似笑地说完，第二天清晨就去了。
不久后，师尊将他带回扶桑，取门规首句“大道妙玄，吾可往之”中二字，改名妙玄。
师尊求自己的道，傲然超脱于世外；李妙玄也求自己的道，也不能成为“谁的”，不然，“道”也不是自己的了！
他神智为之一清，心中朦朦胧胧笼罩的一层纱被揭开些许，卡在化神与出窍的那层隔阂也松动了。
“让开些！”
他随手一推，楼明霄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百尺之外。
却邪兴奋地振动，随着主人的动作出窍，剑鸣激昂，响彻整个秘境。
“以我剑躯，却邪除祟！”
李妙玄在心中默念这句话，这是他刚遇见却邪时，镌刻在石碑之上的八个字——也是他要求的道！
楼明霄在一边看着，手背在身后，指甲死死掐住掌心，以师兄为中心的清正之气鼓荡着一圈圈震开，将他的五脏六腑割得生疼，他几乎要褪去这张人皮了。
灵气漩涡中央的青年更像一把坚不可摧的剑了，凌雪峰的竹子是他的脊梁骨，山间的清风明月是他的皮肉——他站得太高了。
粘稠恶意不可抑制地从五脏六腑的裂缝中流出，阴暗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楼明霄想让师兄成为自己的。
然而越是恶毒阴暗，清正之气对自身的压制就越强，楼明霄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坚定地走向师兄。
越靠近师兄，清气就愈发浓厚，甚至凝成了淡淡的白雾，楼明霄每呼吸一次，疼痛就会更甚一分。
他朝师兄伸出手一把抱住，急切地在对方颈间深深地吸气，对胸膛传来的贯穿的疼痛置之不理。
“师兄——”
李妙玄被这声拉回现实，仍旧兴奋到不能很好地控制周身的灵气。
“不是让你离远些吗？”
他从颈侧撑住师弟的脑袋，挪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后松了一口气，随后神色又严肃起来：“以后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贸然在高阶修士顿悟时靠近，若对方凶悍些，楼明霄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楼明霄闷闷地应了一声，环着李妙玄的腰不放。
“怎么了精打采的？”李妙玄担忧地问，“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不知道，就是累。”楼明霄蹭了蹭师兄的手，“想睡觉。”
李妙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一个化神也有困倦的时候，更何况筑基期的师弟呢！
他把楼明霄牵到一棵树下，用自己的唇碰了碰对方的唇：“那你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嗯，别离开我......”楼明霄依恋地枕着师兄的腿，又将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摸摸我......”
手指轻柔地抚过耳羽，似乎连肉体的疼痛也减轻了，他的意识逐渐昏沉，一抹白光闪过，这一次梦里没有火海和焦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