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快的情事过后，李妙玄久违地做了梦。
梦里的喧闹令他头脑发胀，干涸的血糊住了双眼，眼前人影憧憧，像是镇渊最常见的低级秽魔。
“他肯定也是秽魔！”
尖利的女声在耳边炸响，李妙玄僵硬地动了动眼珠，终于想起来这是他童年的某个时段。
他被绑在一块板子上，粗糙的麻绳勒入皮肉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娘？”他叫了一声倒在自己脚边的女人，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钝痛。
女人的黑发盖住了整张脸，李妙玄努力回忆许久，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娘，你醒醒——”
只有女人腹部的那团不断扩大的血污在回应他。
“杀了他！夫人，杀了他！秽魔可不能留啊！”
我不是——
李妙玄微弱地动了动，除了更加深刻的疼痛之外，再也不能引起什么动静。
我不是......秽魔......
“好歹也是家主的血脉......”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犹豫道。
在李妙玄的视角里，只能看见一群花花绿绿的颜色簇拥着中间的一抹大红。
“夫人！夫人！那个女人可是秽魔！”绿衣服的人影跪在红色人影面前大声说，“秽魔的儿子肯定也是秽魔！夫人，您可别被迷惑了心智啊！”
李妙玄依稀记得，那个红衣服的是主母。
主母悠悠叹气：“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一回恶人，先斩后奏吧！”
她对着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灰色人影走出，手里提着的剑闪过寒光，刺得李妙玄不禁闭上双眼——
“师兄、师兄，醒醒......”
有人轻轻推他，梦境也因此戛然而止。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地看着头顶淡黄色的纱帐。
“做噩梦了吗？”楼明霄坐在床边，微微弓下身。
李妙玄的瞳孔颤动一下，目光聚焦在师弟的脸上。
“没有，睡得不踏实罢了。”他伸出二指推开楼明霄，起身穿好衣服，然后看也没看对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楼明霄紧随其后，跟着师兄走到甲板上。
“到地方了，天舟正在降落。”楼明霄轻声细语地说，“因为不好离凡人村落太近，待会儿我们还要走几步。”
这也是他有意讨好师兄，不然依他本来的作风，早停在村里了。
“师兄，你还生气吗？”他低声下气地问。
“没有。”李妙玄揉揉眉心，他刚从梦魇中脱身，现下脑子疼得快炸开了，。
楼明霄眼睛一亮，立马去捉师兄的手：“那——”
“那下去吧。”李妙玄将手拢进袖子里，神色淡淡地说，然后从甲板上一跃而下。
楼明霄的脸色立即阴郁下去，他摸摸心口，熟悉的呓语在耳边响起：【嘻嘻，没用的家伙。】
“闭嘴！”他低喝一声，强行压下心中蔓延开来的魔气。
【好凶啊......】那声音在耳边时近时远，【恼羞成怒了？】
【我来吧，我比你更了解师兄！】
叽叽歪歪地烦死人了！魔气忍不住溢出些许，楼明霄捏断栏杆，手背暴起青筋。
凤凰心经在一息之间运转数百周天，才堪堪将躁动的魔气压制。
【怎么还不下来？】
温润的声音传入脑海中，呓语卡了一下，紧接着咬牙切齿地说：【没用的废物，废物！把身体交给我！】
语气里的嫉恨藏都藏不住。
楼明霄冷笑一声，心经运转完最后一个周天，彻底将魔气压到紫府角落。
【就来。】
他调下甲板，稳稳落在李妙玄身旁。
“师兄将天舟收起来吧！”楼明霄眼含期待，“本来就是给师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