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玄垂眸看着灰头土脸的师弟，表情平静地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那一击很用力，楼明霄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撞击过程中又磕到了嘴，导致他现在嘴里全是血腥味，左下方的肋骨也隐隐作痛，应该是断了。
“阿妙！”他又委屈又生气，躺在一堆砖头里不肯起来，一只手举起，想让李妙玄拉他。
李妙玄却蹙眉，纠正了他的称呼：“还是叫我大师兄吧，长幼有序。”
楼明霄的表情也暗了下去，他放下手，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形容狼狈，张扬明艳的脸上戾气横生，额角因为愤怒绷紧青筋，一直延伸到脖子。
“什么啊，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他忽地扬起一抹笑，满怀恶意地说。
林寻真急忙上前一步挡在李妙玄身前，表情也不好看，连名带姓地警告楼明霄：“别惹事。”
楼明霄擦掉流到眼尾的血，衣袖在眼尾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上前一步，身量竟比林寻真高出一小截。
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林寻真沉着脸，大拇指指腹在扇骨上来回摩擦，那是他忍耐到极限的标准动作。楼明霄藏在袖子里的手也闪着微弱的金光。
李妙玄不准备在这个时间惹出乱子。他上前一步按住林寻真的肩膀，低声说：“就这样吧，周舟他们还在等。”
手下的肌肉慢慢放松，林寻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对李妙玄点头：“好，走吧。”
“去哪？”楼明霄一把抓住师兄的手，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师兄你不会不管我吧？”
李妙玄顿了顿，先抽出自己的手，然后看向旁边的好友：“寻真，给他点钱，我等会儿还你。”
林寻真一听乐了，大手一挥扔出一个荷包：“明霄还是我直系师弟呢，哪儿能让你还！”
说完他又朝楼明霄温和一笑，心情很好地摇动画扇：“师弟一路劳顿，且去找个下榻之处吧，师兄出钱，别客气啊！”
荷包被扔到墙上，弹了一下落到地上，里面的碎银和灵石哗哗作响。
楼明霄暴躁地扶额，另一只手叉腰，身形一闪拦住准备离开的二人，走进一步欠身，双眼紧盯李妙玄，瞳孔周边嵌着的一圈金纹隐隐有黑气缭绕，被李妙玄看得一清二楚。
“师兄，明霄十年没见你了……”楼明霄显然还想发脾气，但看到李妙玄平静地像一潭死水的脸后，硬生生软下语气。
李妙玄不躲不避地对上楼明霄的视线，心脏一如既往地平缓跳动：“你现在看到了。”
那双眼睛看向楼明霄时不再欣喜，琥珀色的眼珠像冷冰冰的，像是将所有的情感都仔细妥帖地封存起来了。
楼明霄不由得心慌，也不顾是在大街上，当即就要俯身亲吻李妙玄。
本人还没动作，一只白皙的手忽然出现在中间，楼明霄紧急刹车，差点亲上那只手的手背。
楼明霄的脸立马就绿了，心里一阵恶心，直起身咬牙笑道：“林师兄，这可是我道侣。”
林寻真侧身微微挡住李妙玄，和楼明霄对峙，面上一派和煦的笑容：“说什么呢楼师弟，你和阿妙早就不是道侣了！”
林寻真等这一天好久了，自然不会退让。
楼明霄眼中浮现出不耐烦，上手揪住林寻真的衣领：“你以为你是谁，和我抢人？”
林寻真好整以暇地挑眉，食指在楼明霄手背上一点，就见对方立即松开了手。
一股尖锐的针刺感从手背传来，瞬间传递给一整条手臂的经脉，可肉眼看去却一片完好，楼明霄的手臂力垂下，一时半会儿抬不起来。
林寻真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领，侧头对李妙玄说：“走吧，快开场了。”
李妙玄颔首，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楼明霄，和好友一道离去。
蓝色和白色交织，两道背影同样的风姿绰约，远远看上去很是相配。
楼明霄站在原地，嫉妒从眼睛里满溢出来：“凭什么啊……”
抵达浮生台，周舟在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朝李妙玄二人招手，嘴里还叼着鸡腿。
“斯兄——唔唔！”她发出含糊不清的招呼声。
坐在对面的兰宁嫌弃地挪挪屁股：“观南，咱俩换换！”
观南摇头，给兰宁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周舟！你爪子上有油，滚呐！”兰宁发出抓狂的声音。
长音靠在美人榻上，笑眯眯地看戏，时不时拨动几下琴弦给打闹的两人助兴。
林寻真默默收回要踏进去的右脚，转身挡在门口：“阿妙，我们另外开一个包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