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清将目光移向这只手的主人，言语间隐隐有些疑惑，问道:“章阳，你做什么？”
“他们在后面。”这是章阳见到他后的第二句话，声音仍旧喑哑滞涩，不再像记忆当中那般的明朗张扬。
“伯明，对不起。”章阳露出略带歉意的神情，不过在苍莽的夜里很快被掩盖。
宋闻清笑道：“我们之间说这些话就见外了，不过你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那些人是特务。”章阳苦笑着说。
宋闻清脸色一变，不过心下已然有了几分猜测，于是道：“子英[2]，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章阳摇摇头，打开了手中的枪的保险，叹道:“不必，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为何？”宋闻清不解。
“直觉。”章阳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们有多少人？”宋闻清又问道。
章阳则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不多。”
笃笃笃……笃笃笃……
话音刚落，一阵如同连环催命符的敲门声就已响起，章阳举着枪，慢慢地挪到门后。宋闻清将手探进大衣的口袋，摸到一个金属质感的物体，回了回心神，高声道:“大半夜的，谁啊？”
门被砰的一声踢开，章阳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口抵在对方的脑壳上，然而正等他要扣动扳机之时，却发现对方的喉咙间正渗出汩汩的鲜血，又死死挣扎了一会，便没了气息。
宋闻清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片，正在滴落血珠，他说:“枪声太响，我怕你给我找麻烦。”
“谢谢。”章阳说。
若不是宋闻清，恐怕自己现在不会安全的站在这里，他原本打算杀了这个特务，如果遇到追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这位老朋友，可没料到，宋闻清会杀人。
章阳转头看见一张温婉且白皙的脸，在漫天的大雪下，她的手上端着烛台，上面的火苗在风中跳跃不停，身上只披着一件棉衣，应该才匆匆从屋中出来。
“阿莲。”宋闻清将手中的刀片扔进口袋里，心虚一笑，“你听我解释。”
程月莲刚刚目睹了自己的丈夫亲手杀人，此刻能够站着已是强撑，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声线的颤抖，才道:“伯明，你回来了。”
“嗯。”宋闻清沉吟一声。
“快进屋吧，外面冷，别冻坏了。”她又忧心道。
章阳不得不打断这对夫妻间的对话，指着地上的尸体对宋闻清问道:“他怎么处理？”
“埋在后院好了。”还未等宋闻清回答，程月莲便道，“去外面太危险了。”
章阳和宋闻清对视一眼，宋闻清轻咳一声，道:“我没意见。”
他们很快就挖了一个深坑，将尸体扔了下去，而飞洒的雪花在长夜里很快会将这份裸露的地方深深掩盖。
“快进屋吧。”程月莲举着烛台看他们做完全程，说道。
“好。”宋闻清应道，但他的心里却明白，论多大的白雪，也永远埋葬不了这个人生之夜，余生百转千回的注定，都要从这个路口开始。
[1]伯明:宋闻清，字伯明。
[2]子英:章阳，字子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