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刚想回辩,许乐紧接着说:“还有我回来时候在墨花星碰着带着东方玉的七组,一路上我发现你这个前下属可真会说荤话,啧啧啧,大开眼界呀,这让我不禁怀疑杜师长这根上梁恐怕也不太正吧?”
杜少卿被气了气,额角青筋都迸出来了,攥着沙发扶手咳了几声,许乐见势不妙立马闭嘴,给他端了杯泡好的清茶来润润嗓。
转移话题:“东方玉恢复得很好,也没落下什么后遗症,就是每次看见我都恨得牙痒痒,看着一点都不想报答我这救命之恩,估计是要恩将仇报了。”
一场莫名其妙开始的吵架就这么偃旗息鼓,杜少卿态度奇怪地软下来:“那我替他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许乐反倒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又听杜少卿问他:“你准备怎么处理?还是杀了我比较好。”
许乐一口气噎着没提上来,就差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杜少卿饮啜杯中清茶:“现在知道我活着的只有你一个?”
许乐呆呆地点头。
“军部有李封镇着,你的余威也犹在,新十七师是你的嫡系,最多会被三区那些人多骂一骂,不过没关系,反正你脸皮厚。”杜少卿不给许乐插嘴的机会,“如果让世人知道我还活着,变数太大,我自己都法预料会产生什么样的变数,不如让我这个危险因素彻底死了。”
许乐都要抓狂了:“杜少卿你什么毛病?就算是我都知道你这话狗屁的逻辑都不通,行了,等第一轮谈判开始,我就当众宣布一下你还活着的消息。我是在告知你,不是在跟你打商量。”
杜少卿平静说道:“可是我想死。”
许乐简直要给他跪下:“少卿师长,我向你郑重道歉,为我对你做的混账事。你随便打我两下出出气?你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我尽量改。”
“没什么理由,”杜少卿固执地重复,“就是想死。”
许乐头都要炸了,满心想着怎么堵住杜少卿的嘴,求求他别说了,跟念咒似的,钻得许乐心疼。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扑过去把自己的唇贴上了对方的,趁杜少卿薄唇微张的间隙,舌头蛮横地闯进去搅缠。
是个意外的吻,带起了意外的热度。
这把火将两人都卷了进来,难以熄灭,火舌情色地舔舐着两人的脊背,酥麻颤栗的快感顺着脊柱攀爬。
事已至此,停是停不下来了,连一向冷淡的杜少卿都没法掩藏自己情动的反应,漆黑的眼底罕见地浮现尴尬和措。他禁欲不代表自身没有欲望,常年压抑后的反扑异常剧烈。
许乐低声询问:“我来可以吗?”
杜少卿语气不善:“你很有经验?”
许乐诚实地说:“没有,跟男人,我也是第一次。”他偷瞄杜少卿冷峻的神情,声音又低一个档,“但我会很温柔的。”
杜少卿默许了他接下来的一切冒犯,也说不上冒犯,毕竟是在同意前提下。家里没备着人体润滑液,许乐只能拿护手霜凑合。他的手有些凉,和膏体一同送进柔软的内里,冰着了高热的肠壁,惹得杜少卿小声呻吟了一下。
怀里消瘦的身躯颤得厉害,裹着手指的甬道也是竭力想放松却本能害怕地推拒,许乐亲吻他肩膀,那一层皮肤下的骨骼鲜明地突起。这是对方的第一次,许乐知道,所以想着要把扩张做到位,一直拓到四根手指,汁液淋漓滴答才换了自己那根东西。
和手指大不相同的体验,冰凉怪异的摩擦感升温,饱满的茎体熨开肉褶,结结实实地填塞进穴里,不能说痛,但也算不上好受,杜少卿放不太开,还在思考着他们究竟怎么到这一步的?开端好像是吵架,可从吵架到做爱,那跨度未免太大了些,而且他们为什么会做爱?
杜少卿后知后觉,他为什么会跟许乐做爱,他一不喜欢男人二不喜欢许乐,怎么会演变成这样?试探着收缩后穴,绞住那根小幅度进出的性器,茫茫然被许乐引导着探手去摸他们结合处,这根东西......许乐尺寸还不。
许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杜少卿渐染红晕的脸颊,不舍得过这从未见过的表情,大着胆子钳住杜少卿的手,要他继续摸,从那根经络凸出的柱体到自己被操开的穴,连穴口的褶皱都被撑开,严丝合缝地贴着肉棒。
太过了,这位在性爱中走神的铁血名将受不了地甩开许乐的手,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场面,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乐自然是发觉了他的走神,不免感到自尊心受挫,自己技术就有那么糟糕?连做爱都吸引不了对方全部的注意力?虽说此前并未实践过,许乐好歹知道些理论上的东西,耐心地在紧热的甬道探寻,他观察到在蹭过某一处时杜少卿身体轻颤,喘息声也会变得粗重,愉悦地顶戳过去。
“少卿师长,”公事公办的客套称呼,语气却情人似的狎昵,“你的前列腺藏得可真深,在这里。”
许乐环着他的腰,让他感受插进体内的性器停留的位置,忽而一个猛撞,迫得杜少卿喘出声音,再分不出神去想别的,在暖暖的屋子里,抓紧了许乐,任由思绪融化在激烈的律动中。
许乐有个优点就是得寸进尺,他当然是不客气地内射了,还享受了一番对方痉挛的肠壁含吮性器的快感,清理的时候愧疚才姗姗来迟。他应该选择更舒适的做爱地点,譬如床上,而不是他们那张小破沙发。
所以时隔多天,杜少卿再一次提出希望许乐杀了他时,许乐没再拒绝,平静地递给他两颗装在小袋子里的药片,没做任何说明。
杜少卿就着许乐递过来的温开水咽了下去,躺回枕头上,目光却始终追着许乐。近来天气湿冷依旧,外面正下着雨夹雪,寒风挟卷着雨雪敲在窗户上,风声呼啸。
但这些都没关系,房间里很暖和,很舒服,也很安全。
药效似乎上来了,杜少卿感觉到困意,在这一刻之前,他脑海中播放的旋律全像是激烈的进行曲,慷慨激昂,他们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火花四溅。可现在乐调陡然一转,温情绵绵,像在爱河里温暖地漫溯。
可是还想再多看几眼许乐,所以他勉力支撑着困倦的眼皮,一直看着许乐。
许乐的形象在他视线中模糊,但声音还是清晰的:“没事的,你睡好了,不会痛的。”
杜少卿轻轻“嗯”了声,在最后的这一瞬间尽情软弱:“稍微陪一陪我。”
许乐说好,也上了床,和过去一样搂着他,杜少卿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许乐凑到他耳根说悄悄话,开了个伤大雅的玩笑:“要不要我哄你睡觉?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会唱安眠曲。”
杜少卿似是笑了笑,轻声骂道:“滚,别用你刺耳的歌喉折磨我的听觉。”
此后再声息。
许乐还算准时,通过特地为他预留的专用电梯来到办公室,果然不是孤身一人,只是杜少卿是......被他抱在怀里的。
许乐钻进办公室就打了寒颤,把杜少卿身上盖的厚毯裹紧,低声道:“暖气温度调高,快。”
周玉照办了,大功率空调运转,暖气迅速赶走冷意,李封盯着处于昏迷状态的杜少卿,问:“你给他吃了什么药?”
“强效安眠药而已,持续不了多久。”许乐显得有些烦躁不安,“我简明扼要把事情交代一遍,然后就准备逃难去了。”
许乐的概括能力是真的强,近半年的事被他短短几句话就讲完了,情节流畅,很快便讲到了最后关头:“他一直要求我杀了他,那我当然不会真这么干,但后来我改变主意了,那次我们做完,他跟我讲了点他的事情,这我得保密。然后我就改了主意。”他苦笑一声,“我想过要不要真杀了他,但不行,我把他交给你们了,他醒来估计精神状态会很糟糕,你们记得给他安排个心理医生看看。我就准备逃命去了,我跟他在一起这半年,终于体会到他生起气来的恐怖。”
他讲完,却发觉周玉一脸的三观碎裂,李封心思其实也细,几乎是咆哮着重复了许乐话里的几个关键词:“什么叫‘那次我们做完’?什么叫‘我跟他在一起这半年’?许乐!!!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许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第一反应是怒目而视:“小声点!”他自己音量也不小,即使在药物影响中,杜少卿还是模糊地呓语了一声,许乐没听清。
这下房间里其他三个人迅速闭嘴安静,许乐以一种会让对方觉得舒服的力度抚着他的背,直到杜少卿在深层睡眠时也凝着的眉心松开,许乐一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杜少卿的唇仍然缺少血色,整张脸都显露出病态的苍白,想必醒来后又会因副作用而难受上很久,许乐怀着满腔的歉意,头再低下一些,珍而重之地亲吻了对方的唇。
周玉和李封面面相觑,总觉得眼前这场面处处透着诡异,但许乐很快就以分手般沉痛的表情,把杜少卿交给了李封,说话时视线牢牢钉在杜少卿身上:“我把他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补补身子,别管什么狗屁的HTD局,我发现他挺喜欢喝排骨汤。”
仿佛痛下决心分手后,对着前任的新欢说,我放手了把他让给你了从此以后你要替我对他好。
许乐的心像是被边缘锋利的银勺狠狠挖了一块出来,他也不知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眼泪哗哗涌出,他尝到了咸热的滋味,吸了吸鼻子,鼻音很浓:“对不起。”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似乎也没想到许乐这么个大男人竟然哭唧唧地跟他讲话,杜少卿原本有很多话想愤怒地吼过去,但他忽然就觉得累,铺天盖地的疲倦感。他结束了此次通讯,在严重的眩晕感中难受地闭上眼睛,脊背仍然挺得笔直,并没靠到枕垫上去。
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展露脆弱,可心底有个声音冷笑着问他,真是如此吗?对任何人都这样?
不,还是有例外的,唯一的例外,就是许乐。
待到只剩下他一个,他才躺了回去,头疼得睡不好觉,医生又没给他开止痛药,只能自己捱着。夜里辗转反侧,意识稍不清醒,他就发现自己在说些什么,他说,许乐,我头痛,给我按一按。
是十分委屈的语气。
许乐是他人生最大的例外,他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浓烈地进入他的生活,表现得比他更为强势且以比霸道的姿态,让他停留在他身边。杜少卿只给许乐看过自己冰封的内心中最后的柔软和脆弱,并且也确实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对方毫保留的关心和爱护。论怎么发脾气都会被容忍,像养了只随叫随到的小狗狗,只要表现得有一点不舒服,他的狗立刻会摇着尾巴从家里任何一个角落飞奔至他的面前,眨巴着真挚担忧的小眼睛问他需要什么。
许乐按摩的手法是真不,杜少卿那时候聊到极点,也难得好奇地恶意揣测,是不是在那些女孩子身上练出来的?
对,许乐的女孩子们,一片迷人眼的桃花林。
好烦,都怪许乐,他要是死了该多清净,等等......他为什么要为这事儿烦恼?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还有之前想的,他为什么需要许乐的关爱?他杜少卿在联邦拥有数亿拥趸,后期声望直追着军神去,在军中的狂热崇拜者更是一抓一大把,可以说整个铁七师都是他的忠犬。
他为什么非要许乐不可?
杜少卿不是情感白痴,他隐约觉察到了自己的心思,却摸不准许乐怎么想的,说不定人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迁就他呢?
可又是一个问题来了,许乐凭什么会迁就他?初遇时的针锋相对他都还记得,也记得许乐耳语的那句威胁,当时可把他气惨了。
累到极点,他还是陷入了质量极差的睡眠中。
梦见的都是平常的东西,许乐和他同居的半年时光,是诡异却温暖的平静,让他都可以卸下心防,靠在囚禁他的人怀里,并且获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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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各自做了梦。
杜少卿梦见自己养了一只长狗耳朵和狗尾巴的少年,那面容赫然是年轻些的许乐,具体怎么来的他也不知道,可能是路边捡的,也可能是自己上门来的。
总之一开始这只狗许乐对他的态度是相当不友善,不会冲着他汪汪汪狂吠,但那小眼神十分不善,杜少卿即使在梦里也怀疑自己是否精神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把许乐带回家里养着?
对,是杜少卿养他,还得给他清理一间客房当狗窝,给他做一日三餐的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