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崇豫被师弟的大嗓门吓了跳,浑身抖了下惊醒过来,瞪了他一眼边打呵欠边回话:「没啊,怕他醒了会闹,先来顾着。没想到他一晚没醒。」
话才说完,那个一身雪青sE衣着的男人睁开眼醒了。越齐明叫了一声,原崇豫回头与坐起身的男人对看,师兄弟两人都紧张得盯着男人,男人定定看着原崇豫张口就喊:「娘亲。」
「啊?」原崇豫愕,紧接着被那人扑抱住,他来不及躲开,被对方勒抱着喊:「娘亲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等等、谁是你娘亲啊你这、看清楚,我没N,不是你娘亲。」
男人被推开来,仔细看了看原崇豫x前,改口唤:「爹?」
原崇豫冷眼瞪人,越齐明小声问:「师兄,我看他是不是伤得太重,傻啦?」
「也可能本来就是个傻的。」原崇豫冷笑,眼看那人又想扑来就厉声警告道:「不准抱,你瞧你身上多脏。」
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x口沾染大片血W的衣服,吓得大哭。原崇豫没想到这人说哭就哭,奈之下只好哄他说:「别哭了,我让阿齐拿衣服给你换。不哭啊。」
越齐明迟疑道:「拿我的衣服啊?」
「不然拿我的给他,他穿得下?」原崇豫没好气的催促:「快去啊。真是的,捡了个傻子回来伺候。」而且这傻子还拉着他的袖摆说爹真好。
越齐明拿衣服来就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原崇豫看着就来气,b了个手势对师弟下令说:「你给他换吧。」
越齐明装傻:「啊?可我没有伺候过人更衣,顶多是师父入殓那会儿……」
原崇豫气道:「难道我就伺候过啊?你是掌门还是我是掌门?」
「你啊。」
那男人看到越齐明是个满腮都是胡子像熊一般的大汉,立刻就抗拒道:「不给阿齐换,我不要阿齐,我要爹!」
原崇豫拿了衣服走近男人,不厌其烦跟他讲:「好吧,我帮你,可我不是你爹。我叫原崇豫,天水门的掌门,懂?」
男人摇摇头,在原崇豫快发火的眼神下怯生生唤:「崇崇?」
「你才虫虫咧。原,崇,豫。」
越齐明憋笑提醒:「师兄,傻子听不懂啦。」
男人一听就呛越齐明:「你才傻子咧!」
很好,一物克一物?原崇豫鼻音哼笑两声,挥手让师弟先去忙别的,反正留着也是用。他先让男人脱下脏衣K,眼看男人继续要脱下亵K就急忙喊停:「那件不必换啦,应该没脏。来,先套上这件,对。」替人更衣时他问:「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低头顾着穿套衣K,神情傻呼呼的,原崇豫又问:「别人都喊你什麽?」
男人懵懵的眨了眨眼回答:「阿甯。」他放轻的声调特别温软,像是怕原崇豫没听清楚,又凑近其耳旁重覆道:「我是阿甯。」
沉软的嗓音和温热的吐息把原崇豫的耳朵烧得一阵热痒,原崇豫躲开了下,假装拨顺鬓发斜睨他说:「那我就喊你阿甯了。」他替阿甯把腰带系好以後讲:「你住哪儿?我送你下山?」
阿甯没答话,净是盯着原崇豫发愣,原崇豫问了几次都没能问出其来历,只好暂时放弃调查这些事。
「那你只好先住这儿了。」原崇豫Ha腰叹气,看了眼b自己高一颗头的家伙,将人带去参观环境。他跟阿甯讲:「这是我和师弟住的地方,叫耦梅居,是我们师父後来筑起的屋宅,因为附近很多梅花树,就取了这名字。外面不远的地方是一sE湖,传闻湖底有祖师爷埋藏的法宝,一个叫YAn春的法宝,所以在这个雪山之巅才能保有一处有四季流转的地方。对啦,更上头就是天水门的旧址了,不过早就没有人在那里了,现在天水门只剩我和师弟。」
阿甯一脸茫然跟着原崇豫走到中庭,他看原崇豫说完这句回头对他浅笑了下,跟他讲:「不过如今多了一个你,反正日子也闲着聊,就当是个消遣好了。阿齐住这院子里,那间房,这边的房间空着,你住这儿吧。」
阿甯觉得白梅树下的男人笑得真好看,特别是其左眼尾有块淡粉的印记很漂亮,他不由得伸手去碰。
原崇豫缓缓偏过脑袋躲了下,没能躲开,他早已习惯山中人的日子,谁也不会在意他脸上的胎记,师弟也同样习以为常,若非阿甯的举动他也没想起自己是什麽模样,当即有些抗拒跟疑惑,只见阿甯拿指腹按了按他的眼尾说:「好像沾了花瓣的汁Y。嘻,好有趣。」
原崇豫拍开阿甯的手轻斥:「别闹。」他拉下浏海掩住自己的胎记,重新询问:「你以後就住那间空房好了?还是喜欢方才前院那间?」
阿甯半晌才会意过来这人要他住空房里,他张大眼睛反问:「你住哪里?」
原崇豫指着後方说:「我是掌门,当然是住主院啦。」
阿甯低头,扁嘴嘟哝:「我要跟你一起。」
「什麽?」
「我要跟崇豫一起住。」
「不行,我不习惯跟别人一间房,再说你这麽高大,我那儿的床可容不下你。」原崇豫立刻说了些理由拒绝,但眼看阿甯的脸慢慢皱起来一副要暴哭的模样,他心里就有些发慌,深x1一口气妥协道:「如果是隔壁耳房倒是可以收拾给你,床不够好看,但是够大也够结实。」
阿甯立刻满眼笑意看着原崇豫,原崇豫则半眯着一双冷淡的眼神睨他说:「你是演的吧?真的傻了?」
阿甯摇头:「我没有演,我没傻啊。」
嗯,真的傻了。原崇豫心里如是想。
决定好阿甯的住房後,原崇豫就带他到一sE湖畔。越齐明已经摆好一桌花果供品,把事先备好的经文递给师兄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念完这卷经文就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好。」原崇豫对阿甯说:「你再去认一认他们,看是否认得出是谁吧。」
阿甯害怕得揪紧原崇豫衣袖,原崇豫实在摆脱不开这家伙,只好带着他上前认屍,从冰寒的雪域带回相对较暖的湖畔,屍T都开始起变化,本来冰封着生前的容颜也已经发黑,模样着实有些骇人。阿甯咬着嘴唇眯眼去认屍,每一具他都摇头说不认识。
越齐明奇怪道:「真不认识?」
原崇豫说:「算了,别勉强他。」
阿甯小声讲:「只认得衣服。」这话引起那两人注意,他说:「衣服都b我小啊。」
越齐明汗颜:「真是个傻子,他们没你高大,衣服当然b你小。」
阿甯说:「不是,他们的是小的,hh绿绿的都小,蓝蓝紫紫的才是大的。」
原崇豫敷衍哄他说:「是是是,原来你们衣服大小不同是看颜sE分的。」他说完也怀疑阿甯所言不是指身形大小,而是指位阶,不过实在问不出更多东西,屍T的气味也越来越重,还是尽快埋屍吧。
原崇豫拿了一块前几天做的梅花糕给阿甯,让他坐在树下等,自己则跟师弟把送亡者的经咒念完,接着安葬这些亡者们。越齐明挖的坑起码有一个人深,屍T则要斜Ha入土,以防附近有其他生灵来刨食捣乱。
天水门的葬仪素来就是这样简单,过去他们也是这样替前掌门送葬的,没有太多繁琐的规矩和仪式,场面平和。阿甯吃过点心就望着那两人发呆,梅香扑鼻,薰得他昏昏y睡。
原崇豫他们葬完这些人以後就发现阿甯靠着梅树睡着了,发间落了些花瓣,他跟越齐明说:「你看他睡着的样子一点也不傻。」
越齐明赞同道:「可能是山下哪户名门世家的少爷吧。」
「不过能到得了雪雁峰,受那麽重的伤还没Si,应该是修为不凡的修士。」
「但还是傻了啊。」越齐明摇头叹道:「可惜罗。天水门没什麽厉害的药能让人恢复神志,帮不了他。」
「总之先养一阵子再看看,他力气也很大,多个人打杂也不坏。你不是老说山里聊?」
「那倒是,师兄你不想下山看看?」
原崇豫想了想说:「住这儿与世隔绝太久,下了山也不晓得外头怎样的,觉得麻烦。往後再说吧。你在这里陪阿甯,我去把外面Si掉的鹤弄回来加菜。」
阿甯午睡片刻就醒了,跟着越齐明一起去帮原崇豫捡屍,回来後煮了一大锅水烫鹤拔毛,阿甯挑了好些漂亮羽毛玩,原崇豫打发他说:「这麽喜欢玩羽毛,去找个花瓶Ha上吧。」
阿甯却道:「不行啊,它们不必浇水,不会长大开花喔。」
原崇豫心想跟孩子真难讲明白,於是再次敷衍道:「我知道它们不是种籽,可你不是Ai看麽?把它们Ha好了就能慢慢欣赏。」
越齐明拿了一盘点心喊:「阿甯,吃点心了。」
「好耶!」阿甯开心得跑去找阿齐吃东西。傍晚原崇豫把腌好的鸟r0U烤成串,问阿甯说:「吃过鹤麽?」
阿甯摇头。原崇豫又问:「敢不敢吃仙鹤?」
阿甯闻着烤r0U串的香气馋得吞口水,连连点头:「敢吃。」然後他就抓着一串烤r0U啃。
原崇豫看他吃成这样也算捧场,有点成就感,於是指着那碗白饭劝道:「配饭吃啊。」
阿甯点头,手握着筷子Ha到白饭里搅动,这动作令其他两人傻眼。越齐明说:「你不会拿筷子啊?」
阿甯塞得满嘴食物,含糊答:「糊会嘎。不会啊」
原崇豫只好替其布菜,再给阿甯一支汤匙暂时应付。
三人饱餐一顿之後就一起在前堂烧了火炉取暖,原崇豫拿纸剪了几只飞禽走兽让阿甯透着火光玩耍,然後坐在垫软的椅榻上跟师弟聊道:「我打算多炼一些养元丹出来,省去开伙的时间,这样就能去藏书阁里把丹药谱那些书都搬回来看,设法把阿甯的伤患治好。也许之後……等他恢复好一些再下山看看,说不定山下也有人在寻他。到时你想下山?」
越齐明拍x说:「当然得算上我啦,掌门师兄都走了,我一个人守着这里有什麽用啊。」
「嗯,就暂时这样。天黑了,我要睡了。」原崇豫说完就起身走开,阿甯一看他走也立刻抛下纸片不玩了,赶紧跟了上去。
越齐明收拾善後,看了眼走廊墙上一高一低的人影摇头笑说:「这个阿甯也太黏师兄了,也亏师兄应付得了。」他原先是想替师兄顾那个傻子,不过阿甯似乎只听师兄的话,照料阿甯的工作就自然落到师兄身上了。
隔天,原崇豫是被臭醒的,他不敢相信在寝室会闻到这麽熟悉的臭味,吓得跑到前头看,发现地上的可疑物T,还有光着PGU站在屏风前放声哭的阿甯。
「怎麽回事?」原崇豫愕。
阿甯哭说:「我肚子疼,呜,忽然疼起来,就臭了。」
原崇豫连气都气不起来,心想这家伙究竟是几岁的心志,饭不会自己吃,连屎都不会自己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