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像受委屈了？”段屿瘪瘪嘴，肚子里空落落的，有点饿了。
看夏染那死皮赖脸不走的架势，方知有怕驳了他兴致，问：“下午你还练球吗？”
“练啊，为什么不练？”段屿回答，对远处的夏染友好地招了招手，对他说：“你去帮我取两份饭吧，在我舅店里。”
方知有没问什么，应了一声就走了。
夏染正在补口红，仰脸看到段屿，被他背后的阳光刺得眯起了眼，不咸不淡地问：“你好了？”
段屿坐下开门见山地说：“能不能不作了？”
夏染手抖了一下把口红涂花了，蹙起眉不太开心：“我作什么了？”
“有男生为你吵起来的感觉是不是特爽，韩昊找方知有你应该知道吧，因为都在你的计算之内。”
“你说什么？韩昊找方知有干什么了？”夏染瞪大眼，看不出来是真惊讶还是装的。
“方知有脸皮子薄可能让你误会了，你也别装傻充愣，锅碗全收，什么蛤蟆那么浪？全世界的天鹅都想啃个遍？”
“你有病吧？我喜欢方知有碍着你什么了，我跟韩昊关系好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就是一个插班的，方知有善良才和你交朋友，真是笑死了！”
段屿脸色沉了沉，漂亮的脸绷紧了几分。他是插班的不假，但是是方知有几次三番地和他拉近距离，他还没觉得自己沦落到需要被别人同情的地步。
“他是善良，但不傻。”他起身捡起篮球，面表情地投篮：“你愿意怎么浪，在哪浪我都不管，有一点要搞清楚，是方知有非要粘着我的。”
徐徐吹来的风没有带走多少燥热，却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其实，他本不想这样说的，他只是再次没受控制地缩进了壳里。
夏染慌乱地站起身，勾了勾耳边的碎发露出讨好的笑容：“方知有…你回来了。”
段屿心里一紧，扭头看到拎着饭盒的方知有，两人目光相撞，方知有瞬间避开了。
他把饭盒放在篮球架底箱上，看了夏染一眼。那是声的反感。
夏染刚还飞扬跋扈，瞬间温柔成小猫匆匆说：“我走了，你们两位加油训练。”便离开了球场。
偌大的篮球场只剩下两人，方知有坐在篮球架底箱上发呆，周翰林说那两份饭有他的一份，但这会儿他不知该不该吃了。
是段屿的话提醒了他，或许长久以来的相处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开始迷茫了。
段屿没有主动解释什么，他早已习惯身边人和事物的离去，可锲而不舍的投篮却像在刻意掩盖内心的羞愧一般。
他用余光看到方知有一直坐在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十几次投篮，他一发也没投中，淡淡的恐惧和愧疚交织在一起蔓延全身，指尖不知不觉地发冷了。
自我保护本能让他对外来的一切感情都轻视或是忽视。他拥有过父母的夸赞，拥有过万千听众的喜爱，拥有过同龄人的羡慕，但那都是曾经，当拥有过的东西忽然失去，远比一直都不曾有过还要痛苦。
他期待方知有会说出什么询问或是质问自己的话，哪怕是指着他斥责两句也好，可是都没有，方知有的性格也注定了不会做出那种事。
他轻轻坐在方知有背后，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
以往经历的每一段友情都疾而终，在处理友谊问题上段屿变成了一个傻瓜，他能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强烈的渴望，期盼着方知有像往常一样对自己傻傻地笑一笑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方知有的声音，很轻：“饭拿来了。”
段屿缓慢地拿起饭盒，两人再没有其他交流。只剩筷子与塑料碰撞声、微小的咀嚼声，许久，又出现了轻浅的脚步声。
云朵飘动在操场上留下影子，段屿的背后变得空旷开阔，他独自坐在操场里显得渺小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