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考试，上晚自习的学生比上周多了不少，放学后，方知有半推半就地吃了一半段屿买回来的肉夹馍，勉强让他那一身寒气消下去了。
晚自习座位可以随意变动，坐班的老师往往不管学生的窜座行为，因为讲台那面墙上安装着一台可以收录整个教室的摄像头，根本不会出现凑到一起不学习的“结伴行为”。
方知有把夏染桌面上的书整理成一摞，让段屿拿着课本坐在夏染座位跟他一起学习。
他打算先让段屿照着他的书画重点，做笔记，看看书也好知道到底知识欠缺在哪。他不太相信段屿是一张傻傻的白纸，怎么也应该会一些知识。
段屿听他的话先看生物，这学期学的是选修三，他上课的那几天跟着听过几节，生物和物理相比确实简单很多。
方知有把选修三放在他面前，从笔袋里掏出一支红笔一支蓝色的记号笔递给他：“你先整理笔记，看看内容理解一下，不会的地方我给你讲，看完一章记得告诉我。”
段屿“嗯”了一声翻开他的书，书皮很干净，书页已经因为经常翻看有点发软了，内页空白的地方被记满红色的知识点，印刷的文字上涂了许多蓝色记号。
看着两本对比鲜明的书，那些日积月累留在书本上的痕迹，仿佛让段屿看到了书本主人数日日夜夜伏案学习的样子，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方知有。
方知有正写物理卷，感受到他视线后放下笔，头也不转地指了指他的书，示意他专注学习。
段屿趁他收手前抓住他手腕，把他手指一个个展开，不出所料，右手的中指第一节指骨有着一块很明显的凸起。
段屿忍不住用拇指揉搓了一下那块凸起，说：“疼吗。”
这个问题有点傻，方知有眉间闪过一瞬慌乱，匆忙把手抽回道：“没感觉，是我脑子不够聪明而已。”
“瞎说。”段屿的语气很平，没有他人故意讨好的夸张感。
方知有没回话，段屿也不再打扰转身看书去了。第一章的扉页上有一句概念，他用记号笔标出来，一边画一边背，背知识点和背谱差不多，可能是背谱磨练的记忆力，他很快就将概念背下来了。
广播喇叭发出电流的滋啦声，随后便是天空之城钢琴曲充满整个教室。女人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脆响越来越近，孙萍进入了教室。
看来上晚自习的学生突然增多还跟她坐班有关。
段屿没注意到她，只感受到身边的方知有身体一僵，一瞬又恢复放松的状态。
孙萍看见段屿诧异地扬起眉，经常逃课的问题学生出现在晚自习教室，而且还坐在自己儿子身边，这令她惊讶又不解，但她并未开口询问，默默坐在讲桌前开始批阅随堂测试题。
方知有因为她之前对段屿的评价有点紧张，生怕她失态出面拆开两人的学习小组，见她没反应松了口气。
选修课本涵盖了之前学的知识点，段屿高一的时候在老家跟着学过，除却有些淡忘的内容，总得影响不算大。
方知有坐在他身边也让他很安心。
看了几遍第一章，他把不懂的地方做好标注，便撑起下巴侧身注视方知有。
方知有额前的刘海向下垂着，段屿刚好可以看到他好看的眉毛，那双眼睛认真地盯着纸面，睫毛随眼皮的眨动而忽闪，他也会用右手的食指轻轻顶在鼻尖上，等思考出问题的做法后嘴角会轻轻弯起，认真得迷人。
方知有在废纸上写上“你看完了？”递给他，左手递完纸条放在大腿上，俯身接着看下一道实验题。
段屿用鼻音应了一声，视线扫到他垂在腿边的手后伸出左手牵住了。
两只交叉相合的手藏在昏暗隐蔽的桌下，除非邻桌的同学刻意注意外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方知有平静的心被他的举动撩拨地泛起阵阵波浪，即使他知道没有人会发现，还是法克制地害怕，心虚，紧张，高兴甚至是刺激，各种心理感受交织在一起。
他的掌心很快就出了一层薄汗，更是法专注于作业，谨慎地用余光观察同一行是否有学生看向他们，还有讲台上的老妈。
段屿凑近他说：“你出汗了。”
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一字不落地全部进到他耳中。
方知有瞳孔颤动了一下，下意识把手向外抽，小声道：“松手，别闹了。”
段屿摇头，反倒似受到鼓励一般抓得更紧了。
方知有感觉脸有点烫，已经说不出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他用拇指重重按了按段屿的手背，把长句压缩成短句警告道：“出汗了，在班级。”
“嗯。”段屿弯曲四指彻底扣紧他的手，“就一会。”
方知有咬住下唇，掀开眼皮窥视了一眼孙萍，随后右手放下笔伸进桌下用力地掰开段屿的手指。
段屿睁大眼，看到他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