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从镶着玻璃片的墙翻了出去，站在街边，方知有看着对街的电线杆子发呆，段屿在一旁连着叫他三声，才反应过来该过马路了。
今天是周六，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里客人挺多，一楼的座椅被占满了，两人只好点完喝的上了二楼。
楼上有一对情侣在角落的直角沙发上约会，段屿挑了一个较远的位置，刚好是双人桌。其实他也有点混乱，刚刚冲进办公室仿佛用光了所有精力，恰好了解到孙萍被是第三者的情况有些震惊。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解现在的气氛，拿起上一个顾客留下的吸管套开始摆弄，时不时扫一眼方知有，观察他脸色变化。
或许是被看厌了，方知有扬起眉毛笑道：“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
“之前你说吃甜的心情好，我就带你来这了。”段屿咽了口唾沫：“这种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就算你妈…”
“我妈怎么了？”方知有的肩膀耸动一下，声音很清冽：“我妈是我妈，她就是我妈。”
虽然他好似在说废话，强调的句式加上固执的表情，就像在刻意逃避现实一样。
段屿看着他，经历了今天的事，他觉得除了心酸以外方知有给他的感觉更加亲切了，就好像找到两人可以感同身受的契机，他彻底不再是一个人。
“不用说这些了，今天谢谢你。”方知有的后半句声音有些颤，深吸口气道：“或许你会讨厌第三者，但她终归是我妈，那种事情我又能说些什么？我现在很好。”
他知道段屿的家庭被第三者破坏，而老妈恰好又是一个第三者，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段屿知道这件事，可段屿偏偏目睹了正牌教训插足者的全过程。
段屿也被他这句话触碰到了心里的某处，抿紧了嘴唇。他不因为方知有间接提起自家破事感到不满，只因为方知有居然认为他会因孙萍戴上有色眼镜。
他不明白，自己看起来就那么狭隘吗。
“我知道她是你妈，或许我看见了她不好的一面，”他平静地同方知有对视，认真道：“但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因此看不起你的家庭，看不起你？我们的关系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今天他仅是站在方知有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件事，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管其他东西，他只在乎方知有。
方知有低下头，焦躁地把手插入发中抓了一把，闷声说：“我没有不信任你。”是心慌而已。
身后的楼梯缓缓走来送水的店员，两人的冷饮做好了，还赠送了一份蛋挞。
段屿拿起吸管把他那杯果茶插好，推到他手边：“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你，你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模棱两可、意味不明的话听起来就让人感觉暧昧，好在角落里那对情侣如胶似漆，眼里除了彼此再其他。
方知有没说话，端起果茶喝了一口。他已经心考虑这些事了，现在他最想解决的就是如何面对老妈，老妈一定很难过吧，会不会再次崩溃，他也要崩溃了，这么多年来和老妈生活在一起一直都很幸福，现在突然意识到有些喘不过气，很压抑。
“你在想什么？”段屿抓住他两只手腕，像绝境中孤注一掷的人，开口道：“你可以对我发泄，向我吐苦水，甚至是你想离开这，我都会带你走。”
空调吹出的风有点凉，或许是喝了带冰的果茶，方知有感觉有点冷。
他不需要同情，也不想离开，他安慰着自己，其实这样也挺好，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即便是快要被沉重的期待和约束压垮，也不会产生任何怨言。
“我没事，不想走。”发冷的身体吐出的话也是冰冷的，他烦躁的甩开段屿的手，皱眉说：“你的世界不只有我，不用为了我这样。”
像是受到当头一棒，段屿感觉自己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随即便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在这之前他还从未体会过方知有的疏离。或许这是一个警告，一个提醒他两人之间还有界限的警告。
方知有像咬到主人的宠物，眼中流露出心虚。他把漫长时光里积攒的负面情绪全部抛给了段屿，他知道这样做不对。
段屿理解他心情不好，压抑着受伤的情绪，露出安抚的笑容：“咱去玩摩天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