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内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两人进入考场刚好撞见第一排的女生正眉飞色舞地分享上午办公室事件的内幕。
女生背对他们，指着方知有那个考试的座位炫耀道：“那个人就是那老师的儿子，太可怜了。”
周围的人看到方知有立刻小声提醒女孩别再说了，女孩不以为然，身后的桌子被砸出响声吓得她一抖，扭头破口大骂：“谁啊？有毛病吧！”话音刚落才看清段屿那张满是不耐的脸。
听到女孩的言语后段屿很恼火，他不能对女孩做什么，心疼身后的方知有听到那些言论难过，一时没控制就砸了女孩的桌子。
响声惊动了小范围的人，大家都看热闹地面向二人。
段屿深吸口气，凑近女孩压低声音说：“背后讨论别人有意思吗？”
女孩睫毛颤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怯色，仍然嘴硬地说：“关你什么事啊？”
方知有站在段屿后面完全没将视线落在女孩身上，就像她刚刚嚼舌根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他在段屿二次发作前抓住段屿的胳膊，警告地阻止：“段屿，没必要。”
他的眼神很冷，是段屿相处以来从未看到过的。段屿感觉心脏抽疼了一下，那种冰冷的目光带来的效果却像蒸笼内升起的蒸汽一般灼烧了他，滚烫滚烫。
他忽然想起在奶茶店的对话，他还不是方知有的唯一，而方知有也并非没他不行。
方知有越过两人走向自己的座位，脚步很轻，背影看起来格外淡漠。
段屿看着他蠕动嘴唇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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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方知有发挥的还行，他想去菜市场买点肉和青菜回家为老妈做顿晚饭，两人再好好聊一聊。
考场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因为考场所在班级是本班，没一会就有几个对着答案结伴同行的同班同学回到班里取东西。
班长走进班级，见到他先怔了一下，又笑着问：“方知有你要回家了？对答案了吗？”
方知有微笑着摇头。他其实已经想好该如何回答同学的刁钻问题，接受众人的“凌迟”，但来到班里的人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的自尊心，他挺感动。
出了班级就看见倚靠在窗台边的段屿，他记得宋晔要找段屿吃饭，开口问：“你怎么还没走？”
他不知道这句话在心里很乱的段屿耳中直接变了味。
此时的段屿就像害怕被丢弃的小猫，以往嚣张所谓的状态怎么也找不回，他想为方知有做点什么，就像要讨方知有欢心一般，可方知有平静淡然的状态让他难以琢磨。
他一改往日炸毛的态度，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你一起去吗？”语气软软的，满是商量。
“宋晔不是只约你吗？”方知有疑惑地抓抓头发，“你去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段屿瞬间从窗沿上弹起，抬手想挽留他，最后只发出了一声很低的“方知有”。
眼看着方知有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后背被人猛拍了一下，耳边传来欠揍的调侃：“别看了，魂都丢了吧？”
段屿回过神，兴致不高地掀起眼皮闷声道：“嗯…找我有事？”
宋晔露着一口大白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票子甩了甩说：“吃啥，走！”
两人决定去吃烤肉。在体育馆那条街有一家很有名的烤肉店，店里除了桌椅还有砌着地炕的包间，烤肉的锅也很特别，既不是电烤盘也不是网格烤帘，是乡下炉灶锅上的锅盖。
宋晔挑了靠里的地炕包间，好在店里现在没有客人，不然老板绝对不会同意让他们去能容纳八个人的包间。
两人盘腿坐在温热的地炕上，面前摆放着两个方形红色的木桌子，桌面中心镶嵌着加热设备，黑的发亮的锅盖就盖在上面。
段屿是第一次来这种接地气的饭店吃饭，点餐的大权交到了宋晔手里。
“一盘五花，一盘牛肉，再来一盘边肋和酸菜吧，对了，还要一份煎年糕。”宋晔熟练地点菜，把菜单递到他手前：“你还想吃什么？喝酒吗？”
段屿说：“土豆片吧。”上次在烧烤店感觉烤土豆挺好吃的。
老板写好菜品细心地关好推拉门离开了，室内一时陷入安静。
宋晔默不作声地为他倒上白开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怎么只叫我？蒋正阳他们呢。”段屿按耐不住先开口了。
“你考的咋样？”宋晔并不着急回答，动作中透着放松。
段屿说：“就那样，你应该不只是找我吃饭吧？”
宋晔嘿嘿一笑：“听说你今天跳楼了？段屿你行啊。”
这次他说的是“段屿”，以往他调侃时常会叫“段哥”。段屿听着总觉得他有话没说出来，耸耸肩大方承认：“我很担心方知有。”
宋晔说：“担心他也不用做到这份上，方知有也不是小孩子，你不惜跳楼出去寻他，在办公室维护他，这是一个普通朋友会做的事吗？”
宋晔的声音像被石子打破的平静湖面漾起的水波，一点点在房间扩散直至消失。他似乎不打算等段屿回答，继续缓缓说：“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把你当兄弟才这么问的。”
老旧的木制推拉门有点干涩，拉开时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老板先把肉送来，帮两人打开一个烤肉炉，等待锅盖烧热就可以烤肉了。
段屿没料到他会问这种犀利的问题，自己也的确没把方知有只当做朋友。
“听说你今天把孙萍骂了？”宋晔挑起眉毛，“我觉得你以什么身份都不该这样做，那人毕竟是方知有的妈。”
“难道说，你喜欢方知有？”他的语气挺八卦，表情看起来倒很平静。
不知是烤肉的锅盖散发出的热气还是自身肾上腺素飙升，段屿感觉脸颊有点发烫，烦躁地说：“你想说什么？”一时没接受宋晔直白的推断。
他没想到那点事只用了一个中午就传开了，果然小地方是藏不住坏事的。站在方知有的立场上，他眼里只有方知有，即使对立面是方知有的亲人也不会有任何退缩，他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
“我和方知有是中学同学，自从他和李匡那事之后，他突然就特别内敛沉默，学习也在那会开始突飞猛进，当时我只是以为他突然懂事了，后来到了高中遇到孙萍，我才知道方知有一直背负着沉重的期待。”
宋晔慢条斯理地给他讲述着方知有的过去。段屿能感觉出他嬉皮笑脸之下对方知有的那份纯粹的友情，也忽然意识到真的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方知有。
“孙萍要求太多了，方知有全都接受，他不是一个会拒绝的人，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宋晔把手掌放在锅盖上方测温，感觉温度够了就把肉片一片片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