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啊。”
“你害我撞了树,不得给我补补?”
“我害你?给你补补?”
谭故硬生生气笑了。
“不是你自己跑的?我摁着你的头撞上去的?”
“给我塞番茄薯片我都没说什么,自己往树上撞,还倒打一耙讹我。”
余期也听得头晕。
“我头晕,你别念了。”
“我想吃薯片。”
谭掠从包里掏出来一袋,扔她怀里。
余期也三两下拆开,趁着谭故生气上头没注意她这边,又抓了三片塞他嘴里。
谭故这下是彻底气乐了。
扬起手想打人,又没下得去手。
想了想她就到自己胸口那小点,就消了点气。
谭掠从旁边过来护在她面前:
“谭故你别打人啊,她就是再可恶也不能动手。”
“我有多可恶?”
余期也有点好笑,朝他发问。
“你真的很欠,你要是住进来保不准有一天谭故打你。”
“哦,所以呢?”
算了,跟她沟通不了。
“你非要住进来就住吧。我俩搬出去。”
谭故出声,眼神冷得不行。
“我可没说要搬。”
谭掠道。
余期也感觉他好像真的快被气死了。
“所以你晚上还做饭吗?”
她还在补刀。
“刚刚撞树怎么没撞死你。”
谭故咬牙切齿。
“撞死就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她仰着脑袋,仰着仰着忽然就向前倒,倒在他手背上。
紧接着——
撒泼耍赖般脑袋在他手上滚了几圈。
压得他太阳穴直跳。
气是消得差不多了。
谭故发觉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压根毫威信。
甚至确实比他更需要照顾。
“你在这守着,过半小时就能办出院了。”
“你干嘛去?”谭掠问。
“……”
他不语,余期也却嗷了两声。
“谢谢饭饭。”
从不认识到混饭吃耍赖只需要几小时。
谭掠算是见识到余期也的恐怖之处了。
他不怎么伪装修饰,相较他而言,谭故在外做人其实算是不的,脾气也没那么差。
能把谭故惹毛的确需要点本事。
余期也真的是很恐怖的一个人啊……
谭掠静悄悄打量着面前女孩:
微挑双眼,纤细单薄的眉,秀气的鼻翼还有薄气淡唇。
身型也如她的唇,薄且淡。
一头乌黑及肩的发。
耳边碎发用小卡子卡住,额上贴着胶布。
颈间有颗痣。
身着浅黄色上衣,下身是……
“你发什么呆?”
她出口,吓得他一惊。
“你好点吗?”
“还好吧。”
她所谓。
“你差点脑震荡……谭故吓个半死把你驮医院来的,跑了十五分钟……”
“他不知道打出租吗?”
“可能忘了吧……”
谭掠言。
“对了,他娃娃呢?”
谭掠发怔:
“不知道啊……”
“我去,他不会被你吓得娃娃都丢了吧……”
谭掠翻了翻包:
“他让我带个包来装东西。”
“装了半天也只有便利店买的啊。”
“你打他电话问问。说不定还在草坪没捡呢。”
“这娃娃他抱了多久?”
“他多大这娃娃就多大……”
余期也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哎你跑什么?医生还没来呢!”
余期也出医院时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腿麻得不行,手机在背带裤后口袋里。
出租到小区门口时她看了下时间:
20:35。
这代表她在医院躺了最起码四个半小时。
谭故在她旁边待了四个半小时。
打着手电在草坪掏了半天也没看见什么类似玩偶的物件。
找了快一小时,谭掠气喘吁吁跑过来:
“原来在这……赶快上去吧,谭故找你半天。”
“没找到。”
“娃娃他自己回来的时候带上去了。”
“而且这是阴面啊,娃娃要掉也掉在阳面……”
谭掠快被她呆麻了。
跟她相处两小时,被她噎了少说五六次。
这样下去不得被她气折寿。
“天这么黑我怎么知道。”
余期也抿唇,乖乖跟在他后头上了楼。
电梯停在六层。
“你说我要不要跟他道歉?”
余期也思酌一会,问道。
“你别气他就行。”
谭掠拉着她胳膊往入户门走。
门是敞开的,不远处餐桌上满满一桌菜。
“你点外卖了?”
余期也惊。
“不然呢?这么短时间怎么做这么多菜。”
“你这饿死鬼出院又急着吃。”
“干嘛叫我饿死鬼。”
余期也不满。
身子却已经坐下开始熟门熟路开吃。
“给你买了生活用品跟睡衣,一会吃完赶紧洗洗睡吧别在我面前晃了。”
“晃了又怎样?”
“我头晕。”
“头晕会如何?”
“没力气,做不了饭。”
谭故牙齿咬得咯咯响。
余期也闭嘴了,专注吃饭。
认识余期也的第一天,造孽。
谭故向来有写日记的习惯,不出意外的是:
这一个暑假他的笔下兜兜转转都离不了一个核心人物——总是给人添乱的余期也。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影响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远得久,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最重要的一点他忘记提了,余期也用了他沐浴露。
他真的很讨厌别人跟他用同一款产品。讨厌别人染上跟他一样的气味。
谭掠会有意避开这点,而余期也放着他给她备好的不用,故意挑自己放在一边的。
真的要被她气死……早晚的事。
而此时——
“咚咚——”
“干什么?”
谭故扶着脑袋不想出声,却被再三的敲门声惹得心里升起名鬼火。
“那个,你有多余的眼罩吗?”
打开门,女孩穿着睡裙乖巧站在门边。
头发还湿漉漉的,应该是为了偷懒只吹到半分干。
“进来。”
谭故去浴室拿了吹风机,逮着余期也的脑袋就开始吹。
边吹还不忘边数落:
“白天才把头撞个大包,晚上就偷懒湿发睡觉。”
“不怕明天一早醒来就又躺医院病床上了?”
谭故是气不打一处来。
余期也当然没听清他在叨咕什么。
风吹得呼呼作响,她坐在床头昏昏欲睡。
待谭故吹完,她早就坐在那睡着了。
要什么眼罩啊……这不是睡挺香吗……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大概一年前,他们见过一次。
她兴许是不记得了,有次过节她妈妈领她来他们家吃饭。
妈妈们经常聚,可带着她来却是头一回。
大抵是高二升高三,时间紧得很,她吃饭全程头都没怎么抬,吃完也是匆匆回了家,下楼路上都不忘念叨着手上捧着的单词本。
谭故是在那时候记住她的。
有着圆鼓鼓腮帮子跟连吃三碗饭有着大胃王肚子的坏脾气姐姐。
临走还踹了几脚绊了她一跤的台阶。
那时候她头发及腰,也是一身明黄。
可是明明不记得了,怎么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跟他们熟络起来。
还是她跟谁都能很快熟悉,变得亲近?
刚认识一天就毫顾忌地在他的房间睡着。
谭故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看着女孩头都快掉到地上,谭故把她调转了个方向。
果不其然,余期也缓缓倒进软乎被子里。
谭故把另个被子角盖到她身上,然后悄悄关上门退了出去。
余期也就这样蜷着身子进入了梦乡。
哪都能睡,就连后半夜滑到地上都没知觉。
第二天谭故进来的时候是彻底惊了。
余期也抱着半拉被子团在地毯上,睡得一床单口水。
他开门的时候她甚至还在咂巴嘴。
谭故看着身上沾着他味道、把他被子睡得一团糟的女孩,直接上前试图把她跟被子进行分离。
结果余期也就咕噜咕噜滚到一边。
然后——
又挠着肚皮睡着了。
还好穿了打底睡裤……
谭故在心里默念。
这时候谭掠也醒了,晕乎乎挠着脑袋走到他房间门口。
看着眼前阵仗:
“谭故,你昨晚睡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