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合该受死!”
......
“此为魔,我等正道当降杀之!”
......
周遭皆是修仙者的讨伐之声。
水生微微蹙眉,抓捏住子微尊者的雪白衣袖,软声解释:“师父,我审问过那狐妖了,她说她从不曾伤过人。”她希望师父能出手救救这只妖,以子微尊者的地位,保下它只是一句话的事。
子微尊者和小徒弟偏坐一隅,右手的茶盏牢牢端在手中,盏内的青绿茶水晃都没晃一下。他将茶盏放下,素手温和地落在水生的乌黑后脑轻轻摸了摸,充满长者的慈蔼。
“水生,与你关的事就不要插手了。”他谆谆教诲自己唯一的徒弟,“正邪两立,你为正,该站在正道这边。”
水生不解又莫名悲戚,不由抬头望向子微尊者。雪山般纯净的尊者,逆光之下,面容晕着圣洁的光辉,宛若峭壁绝处之境里唯一的一道亮芒,拯救垂死的众生。
世人有传:苍朱子微,翩然若仙者下凡;高洁若雪色痕。九天寰宇之内最是色正芒寒。
子微尊者生性慈悲,是正道永恒的朝晖。
他眉眼低垂,半搭眼睑,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徒弟,薄唇勾起,微微含笑。那双被誉为仁爱之眼的双瞳里倒映着水生懵懂忧愁的面孔,水生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世人眼里所谓的“雪色痕”。
她捏了捏袖中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真冷啊。
她体内的血液突然就被冻住了,唇舌粘连中,她吞咽了几下,最后只不甘心地唤:“师父...”
子微尊者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收回了视线,继续与她隐在了殿宇一角。
水生能为力,她随侍尊者五十年,其实早就猜到了,尊者的心坚硬如石,难以撼动。
旁侧喧哗吵闹,他们这角却静若止水。
“丹心,你还在等什么?”
一声严厉的呵斥传来,也不知是哪位山门的宗师,命令自己的徒弟下手:“杀了它。”
水生扭头看去,只见狐妖胸口插着利剑,白衣染血,在胸口晕染开来。自知今日望走出客舍,它咧开嘴,狂笑起来,露出染着血色的森口红牙:“终有一日,魔尊会为我等同族讨回公道。”
苍朱司药的北桓峰主上前,五指成爪,面容镇定地自狐妖腹间取出一个莹莹闪着亮光的澄黄妖丹。许是这颗妖丹价值不菲,暗影之中,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笑,继而不屑地道:“再强的魔尊不也被尊者杀了?”
她说的魔尊是百年前由妖族和魔族共同选出来的,不久前才被子微尊者一剑挑杀了。
水生朝柱上看去,狐妖睁着双目,低垂着四肢和头颅,青丝力落在肩颈,只一瞬,她便显出了原形,蜷缩在地,了生息。
大概是死了......
“呼...”
水生豁然睁开眼,入目是洁白的帐顶,梦境真实,是过往的记忆重现,她急促地大口喘息,躺在白梨床上久久没有回神。
直至千层纱帐被撩开,一只瓷白的玉手探进,随后星光似的人影坐在床边,清冷的声音响起:“做噩梦了?”
水生这时才稍稍回神,冲面前的人望去,轻唤:“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