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跟前:“老实说,我从头到尾都听见了。”
纪宜春绝望地捂脸。
见他这样,原本想诈降的叶轻语反倒一颗心往下沉。
几十秒后。
纪宜春做好了心里建设,长吸一口气:“对不起轻语,我心理出了些问题。”
叶轻语冷漠地看着他。
纪宜春说:“我可能是……女装大佬。”
“?”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就分手吧。我也是刚刚发现,我喜欢穿女孩的裙子。”说完,纪宜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身上的大石头落下一般。
而此时,一脸懵逼的回头煞,在纪宜春承认自己是“女装大佬”时,惊恐地发现自己少了半截身子。
它求助地望向叶钦。
叶钦头顶上一排问号。
多稀奇啊,煞鬼竟向和道士求救了。这世道,还可以更疯狂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23
☆、女装
回头煞, 是煞鬼的一种。古时候,当孝子贤孙们在埋葬自己的亲人之后, 往往要先客人一步离开坟地。
在离开的路上, 绝对不能回头朝着墓穴的方向张望, 否则亡人会不愿意离开, 跟在子孙身上,逃过规则的束缚。
当然, 以上的说法,都是叶钦无聊的时候在书上看的民间传说,在她学习的正儿八经的道家理论里, 无论是什么煞鬼,归根到底和“气”有关。
“煞”也就是“气”的一种, 人世间人分善恶好坏, “气”里也是,煞就是负面消极的那一波。
接下来,师父就该区分“煞”和传统中“阴气”的区别了, 而学渣叶钦总是选择在理论艰深的时候思想溜号。
在叶钦看来, 纪宜春的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
煞归根到底还是人的执念,煞鬼是拥有部分思维意识的执念。执念找到, 解决就完事, 哪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事实发展也的确如此。
玩牌的小姑娘身上一点修炼痕迹都没有,全程全靠胡说八道,可误打误撞间,也找了个问题的症结。
眼下只要纪宜春接受自己的新设定, 不纠结,不害怕,时间长了,回头煞自然就消失了,就算是有意识片段的煞鬼也不例外。
但……这个煞鬼,它竟然求救。
向一个道士求救。
它还是该死的草莓蛋糕味。
叶钦一时间陷入纠结,她到底是坚持职业道德,还是搭把手,帮草莓蛋糕……哦不,回头煞想想别的办法。
在叶钦犹豫的时间里,叶轻语回过神。细细品了品“女装大佬”这四个字,竟觉得有一丝刺激。
纪宜春沮丧地低下头,等待着叶轻语的审判。
“那个……”叶轻语张张嘴。
纪宜春紧张起来。
叶轻语说:“你要是穿裙子的话,是不是需要刮腿毛?”
“?”纪宜春缓缓抬起头,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见叶轻语没有说笑的意思,又咕噜噜地再冒一个问号。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叶轻语到底是专业的服装设计师,用视线测了下纪宜春的腰围,“商场卖的裙子你应该都穿不了,太小。你得专门定做才可以。”
话落,叶钦眼睁睁地看着回头煞又消散了小半。
这家伙到底是煞鬼,见和叶钦卖萌没有用,又发觉叶轻语说话对宿主消除执念格外有用,竟然不顾其他人在场,直接朝着叶轻语扑上去。
下一秒,叶轻语身上闪过一丝黄光。
煞鬼像是撞到了墙上,瞬间被弹回来,露出晕晕乎乎的表情。
叶钦看了一眼,是她之前送给小姐妹们的平安符。
叶轻语是普通人,煞鬼扑她,她也只是觉得一阵穿堂风吹过,颊边发丝被风吹起来,她嫌碍事,顺手理到了耳后。
纪宜春心里高兴地快跳起来,偏偏还要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不在意?”
叶轻语反问他:“我是这样心思狭隘的人吗?”
她还记得,在抱错消息传出之后,纪家内部也大为震动,是纪宜春一个人顶着长辈的意见,固执地陪她参加慈善晚会。
何况,对于她来说,女装只不过是爱好,不损害他人,不危害社会,旁人有什么可判断的余地?
有些男人将家暴当成爱好,也没见他们良心发现,寻死觅活。
几句话说完,纪宜春身上的煞鬼已经只剩下婴儿拳头大小一团,缩在纪宜春脖子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叶钦。
叶钦移开目光。
就像是一个残忍拒绝甜食的减肥选手。
叶轻语与纪宜春手拉着手,两人相视而笑。
叶钦拨冗看了一眼,发现叶轻语身上残留的煞气竟然不知不觉间消失了,现在的她,身上的气是干净的橘黄色,像是窗外的晚霞。
人类还真是奇怪,明明煞鬼凶狠,稍不留神就会被影响生活。但,只要心里想明白,没了杂念,又瞬间变得无坚不摧。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人类才能称得上是万物之灵。
两人拉够了手,叶轻语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提包,愕然发现之前放进夹层里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灰烬。
她想起了之前群里小伙伴说过的话,在温热的空调房里,竟硬生生沁出一身冷汗。
“怎么了?”纪宜春问。
叶轻语挤出一个微笑:“本来打算给你个礼物。”
“给。”叶钦适时地递出一张崭新的符纸。
纪宜春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小黄小声说:“是十万块。”
“?”
叶轻语截住话题,若无其事道:“我请大师画的符,无事保个心安。”
纪宜春乖乖收起,好奇地看了叶钦一眼,却没多问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事情,大家如果默契地当作不存在,最终它就真的不存在了。
在一行人分别时,回头煞已经消失得只剩下乒乓球大小,它没有足够的煞气维持形状,只得恢复原本的气团模样。
按照正常速度估计,过不了两天,它就会彻底和这人世间告别。
只是可惜了她的草莓蛋糕。
叶钦发出失望的喟叹。
如果说,能在煞鬼消失之前,将它从纪宜春身上想办法移植出去,说不定还能有点别的故事。可问题是,她是个学渣,并没有点亮为煞鬼制造容器的技能点。
日暮西下,司机接到电话,开车来接两位小姐回家。
两位看上去依旧水火不容,但话语间,似乎有了一点点不同。
“符的钱我怎么给你,你有卡号吗?”叶轻语目光直视向前,佯装随口问。
她指的是叶钦最后递过去的那一张。
“不用。”
叶轻语:“……”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叶轻语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朝霞,橘色的霞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突然说道:“其实今天有一瞬间,我想把所有一切都还给你。”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好笑,仿佛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自己在强撑着演戏。”
叶钦:“哦。”
对于叶钦来说,她不是喜欢和人谈论心事的小同学,别人开口,她就好奇地跟上去。再者,她觉得自己并不属于叶轻语可以聊心事的那一批人。
交浅言深,总让人有些尴尬。
叶轻语转过头:“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当然,我还是不喜欢你。”
“……哦。”
叶钦心想,谁喜欢谁啊?!
叶轻语说:“宜春他,身上的确有脏东西吧?”
“?”
这一回,叶钦终于转过头看她。叶轻语说:“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背后。”
就好像那里有东西一样。
这个道理,是她发现袋子里的符纸烧尽的一瞬间领悟到的。
“嗯,”叶钦总算愿意多说两句话,“是煞鬼,差不多解决掉了。”
叶轻语的手指紧紧地攥住包带。
车到了门前,叶钦先一步下车。韩静见到她,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说厨房里给她们留了鸡汤,让她们喝两碗再回房。
叶钦自然不会拒绝。
只不过,闻起来香浓的鸡汤入口,嘴里竟然没有一丝味道。
叶钦:……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没想过充一次电,消耗如此之快。如果时钟往回拨半个钟头,她会对回头煞说“我可以”。
然而时间不能倒流。
但……煞鬼可能还会再有!
想明白这个道理,叶钦搁下鸡汤,快步回房。只不过她拿起手机,才恍然想到,不久之前她一时冲动,将钟晁拉进了黑名单。
叶钦捏着手机皱眉。
要怎么样才能在不伤自尊,不被钟晁嘲笑,还能从对方嘴里套到情报,顺便再问问对方会不会做收留煞鬼的容器呢?
每当这个时候,已经贵为叶观主的她总是忍不住流下后悔的眼泪。
当年师父讲课的时候,她怎么就没听呢?
一堂课三个萝卜头,她偷看小说,耿星河打瞌睡,只有钟晁一个人认认真真,不但听完了晦涩的专业课,还自己找了更加深奥的典籍研究。
当时怎么来着?
还是桀骜不驯一脸酷炫狂霸拽的钟晁,一副大哥模样地告诉她:“凭你的脑子,能打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来。”
叶钦就安安心心地把技术活交给了他,结果现在她单方面和人冷战,寸步难行。
人干事!
忍辱负重地钟晁重新从小黑屋里拉出来,叶钦主动发过去一个消息:
【睡了吗?】
另一边。
钟晁手机震动,他停下正在谈的生意,示意对方等他几秒。
生意伙伴好奇地问:“家里有急事吗?”
钟晁晃晃手机,脸上露出个笑:“我老婆。”
生意伙伴:“???”
钟晁补了句:“未来的。”
微信聊天界面——
钟晁:【死了。】
钟晁:【只要你答应我第一千七百八十五次求婚我就会复活。】
叶钦:【那你还是躺着吧。】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边。
纪宜春悄悄换好一条宽大的百褶裙,站在镜子面前,不敢看自己的模样。
“……宜春,你在干什么?!”
传入纪宜春耳朵里的,是母亲惊恐的声音。
“你怎么有我房间的钥匙?”
纪宜春心头涌现出巨大的躁意,在看不见的地方,原本即将消散的煞鬼重新成型。
他听见耳边隐约传来一阵叹息:“咱们的爸妈这么多年还没变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钟晁:又是老婆主动找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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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时间为明天4.17日中午十二点=3=
☆、夜聊
钟晁这些年来, 同叶钦求婚的次数,大概能和绕地球两圈卖出的香飘飘数量有得一拼。
但叶钦只觉得这人思想有问题。
犹记得小时候, 当钟晁第一次来到青石观过暑假, 两人二话没说, 见面先打了一架。
那时候钟晁还没有现在的身高, 是个还没发育的小萝卜头,唯一的优势就是眼神凶狠, 饿狼一般死死盯着敌人。
但叶钦当时已经是见过不少奇怪生物的天才了,哪能被他这吓到,估计了下身形差别, 捏着拳头就冲上去了。
最后的战绩,就以钟晁强忍着眼泪, 叶钦被师父拉开作为告终。
至此之后, 两人的关系就没好过。钟晁日常嘲讽叶钦暴力女,叶钦骂钟晁是手下败将,两人掐的风生水起, 耿星河在其中瑟瑟发抖。
两人一路从萝卜头吵到成年, 就在叶钦以为两人会彼此嫌弃到老时,钟晁忽然不接招了, 一抹脸, 换了个风格。
“我觉得这辈子能容忍你的暴力的人,就只有我了。不然咱们别耽搁,早点结婚算了。”
叶钦当时正沉迷于虐恋情深流的小说,她不喜欢男一, 倒是被温柔的男二们迷得七荤八素。听到“结婚”两个字,顿时就冷笑一声:“行啊,你要有书里人物的性格,我就考虑考虑。”
从此之后,钟晁一改往日的毒舌,动辄“钦钦”长,“钦钦”短,日常里体贴到极致,还同耿星河争起了宠。
对于他这种变化,叶钦打定主意冷眼旁观,就等着对方露出马脚。
谁知道几年过去,对方还是没变回来,反倒是求婚求了很多次,动不动就是“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搞得她一听见“结婚”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
钟晁微信上同叶钦贫了两句,再说生意,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了耐心。于是,和生意伙伴约定好下次继续,他匆匆回了房间。
“追老婆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啊。”
一想到叶钦此刻应当还守着手机旁边等他微信,钟晁心情就瞬间好了起来。
【钟晁:钦钦我来了,你遇到什么事需要人家帮忙解决吗?】
【钟晁:害羞.jpg】
叶钦原本双腿盘坐在床上修炼,听到微信振动声,拿起来一看,半口气差点卡在胸腔里,整个人差点岔气。
她无数次后悔,比起这个奇奇怪怪的版本,她宁愿和阴阳怪气的钟晁日常互怼。
【叶钦:求求你了好好说话。】
【钟晁:人家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你好凶,以前都叫人家晁晁的。】
黑暗中,钟晁明亮的眼睛里溢满笑意。
【叶钦:那是因为和你打赌打输了,三次已经喊完了。另外,你能不能把头像换了,瘆得慌。】
钟晁的微信头像是叶钦送的小玉人,点开大图,倒还是个栩栩如生的手工品。但缩小版,看上去就像是闹鬼。
【钟晁:可是,这是你送给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每天打开微信第一眼就想看到。】
【叶钦:……我明年送你别的。】
钟晁在叶钦这里要到了明年生日礼物的承诺,这才慢悠悠地换了个图片。
半分钟后——
【叶钦:你为什么用我小时候的照片?!】
钟晁的新头像,是一个穿着花棉袄,头顶上扎着小揪揪的小姑娘,目光呆滞,仿佛正穿过镜头在看什么其他的东西。
钟晁记得清楚,那时候是过年,师伯说要给他们拍照。他早上刚被叶钦揍了一顿,于是轮到叶钦拍照的时候使坏,拿了从家里带过去的点心在一旁吃。
小姑娘拍照时,果然从头到尾都在悄悄看他,最终留下这张堪称黑历史的童年照。
【钟晁:好久没见钦钦,我想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你。】
【叶钦:求你了,你想干什么直说吧,别搞这些,ok?】
钟晁被逗得直笑,明白自己如果再继续,对方恐怕会炸毛,只好依依不舍地将珍藏的照片换下来,放上一张风景照。
是青石观内的樱桃树。
另一边,叶钦总算松了口气,旋即有些懊恼——
自从钟晁一改战斗风格后,看上去对她百依百顺,但事实上,她总是很难放出大招,每次想要生气,都会被对方的无耻打败。
【钟晁:好了,说正事。吃东西又没味道了?】
【叶钦:……你怎么知道?】
【钟晁:除了这个,你怎么会主动找我?】
这反问里,竟然还透着两分心酸。
但叶钦丝毫没有察觉,还满意于钟晁直觉惊人,能够让她少打许多字。
钟晁听完叶钦的讲述,眼神已经严肃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回头煞”三个字时,更是一脸沉凝。
偏偏,他打出来的字仍然若无其事——
【钟晁:嘤嘤嘤,钦钦好不容易找我,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
【叶钦:?】
【钟晁:我听说了,小纪还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呜呜呜,我心碎了,我治不好了。】
叶钦盯着微信上的消息,心里想,她之前见到的演员算什么,眼前这位,是影帝啊!
可到底是有求于人,叶钦强忍住将人找来打一架的念头,耐心解释——
【叶钦:我和这人不熟,只问回头煞的事情。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我问别人去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钟晁:不就是个煞鬼么,还需要找别人?你男朋友我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叶钦:你认真的?你打得过煞鬼?】
想起被之前恶鬼支配的恐惧,钟晁连忙换了说法:
【钟晁:我不行,但是还有你啊!】
【钟晁:不过,按照你的意思,只要小纪能接受执念,煞鬼就能消失,可是你想过没有,他小纪一个普通人,怨气从哪里来的?】
【钟晁:他要多大的怨恨,身上才会形成煞鬼?】
叶钦听明白了钟晁的意思。
如他所说,纪宜春出身豪富,衣食无忧,从小接受良好教育,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想不开。
那么,既然纪宜春自产煞鬼的可能性不大,那么,煞鬼很可能是个外来寄生物。
【叶钦:回头煞和亲人有关,你是说,纪宜春的亲人有问题?】
【钟晁:不好说。没有证据,下不了结论。只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小纪身上的煞鬼不会轻易消失。】
叶钦眼睛亮了。
钟晁仿佛能猜到她心中的所思所想,慢悠悠地补了一刀——
【钟晁:你吧,因为先天元炁过剩,后天要大量补充能量维持。但煞这东西,到底和青石观里灵阵汇聚的气性质不一样,还是要注意点。】
【钟晁:我不允许我老婆比煞还凶。】
到底还是不忍心将话说得太重,钟晁只点了一句,就又贱起来。
他知道叶钦八成听不进去,只得换个方式劝——
【钟晁:况且,回头煞吃来吃去就一个味道,你就不怕长期吃一种食物烦?就不想试试火锅味、烧烤味、烤鱼味的煞?】
叶钦被他说得肚子饿。
【叶钦:那现在怎么办?】
【钟晁:等。如果小纪自己真的解决了煞鬼,万事大吉,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如果小纪身上的煞气二次重来……】
【叶钦:我去收了煞鬼?】
【钟晁:不,你不理他。看他受够了苦,让他家求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出手。】
【钟晁:他们看不起钦钦,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与叶钦这个外人比不同,钟晁的消息更加灵通。
因此,他也知晓当时纪宜春在劝说自己长辈接受叶轻语时,用的是什么理由——
“虽然轻语不是叶家的亲生孩子,但这些年她的为人处世有目共睹。抱错的小姐的确是叶家血脉,但是,她人是什么样,谁都不清楚。”
之后,在纪宜春的牵头下,叶家老爷子明确表示叶轻语的地位永远不会被动摇,纪家这才算是勉强点了头。
这些大家族成员们,总是要第一时间将好处都占了才安心。在他们的故事篇章里,旁人的形象有什么相干?
倒是钦钦这个傻子,万事不放在眼里,别人对她擅自揣测,她还给掏心掏肺地给别人帮忙。
想想都觉得憋闷。
【叶钦:好,知道了。我睡了,再见。】
【钟晁:……】
【钟晁:我是工具人吗?用完就扔。】
【叶钦:不然?】
钟晁无语凝噎。
发去一个“晚安”的表情,他摁灭了手机,来到桌前打开台灯。作为一名商业精英,豪富巨子,钟晁的电脑中,并没有所有的商业书籍。
打开一个叫做“钦钦研究指南”的文件夹,在资料栏里,全都是道教典籍和民间传说集——
《云笈七签》、《三洞经书》、《周易参同契》……
看着最近得到的消息,又想起叶钦的身体状况,在笔记本上又加了几句。
·
在钟晁挑灯夜读的时候,叶钦也重新拿出了修炼的劲头。
她平日里修炼全靠睡觉,但被学霸打击之后,除了打坐外,又专门找了时间出来看些神鬼志怪,除了假装出来吃饭外,其他时间都宅在房间里。
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叶钦,自然不知道纪家这些天有多么热闹。
纪家长辈们先是押着纪宜春去看心理医生,然后闹着说是被叶轻语带坏了,见纪宜春发起狂来,匆匆忙忙地请了京城里著名的几位大师。
叶轻语被拦在纪家门外,想了又想,回家敲开叶钦的房门——
“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帮一次忙,需要多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 叶钦:我看上去像是没钱吗?
钟晁:我老婆看上去像是没钱吗?
一道符卖十万的真富婆钦老板~
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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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
帮忙要多少钱?
叶钦想都没想, 扔下一句“不帮”,便在叶轻语面前关上门。
……她说过缺钱吗她, 她说过要帮忙了吗?做一次好事, 怎么就没完没了?
躺倒在床, 带着耳机放开歌, 再找一本最近的小说看,叶钦这才将对方迷惑行为带来的烦扰释放干净。
门外。
差点被门砸脸的叶轻语瞪大眼睛, 不懂叶钦到底为什么可以这样冷酷无情。
韩静从楼底下路过,见状眼观鼻鼻观心地装看不见。她在别的地方糊涂,可在两个女儿的关系上, 却是十分拎的清。
不关她的事,她不操心, 别找她。
拒绝三连。
叶轻语吃了闭门羹, 愤愤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台前,还没生够气,便接到了纪母的电话——
“阿姨。”如果说, 叶轻语在旁人面前的礼貌指数是十的话, 在未来婆婆眼前,她的乖巧指数足足上升到了一百。
只是, 纪母却不会那么客气了——
“轻语, 宜春变成这个样子,你到底做了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吗?你要再这样,今晚上我就去找叶老爷子问个清楚, 你说怎么样?”
叶轻语心里沉甸甸地往下坠了一下,舌根溢出苦涩:“阿姨,宜春他真的没病。你们不要逼他了。”
纪母换了个手握手机,露出纪宜春抓出的伤痕,冷笑一声:“宜春对你那么好,为了你连长辈都敢得罪,你倒好,眼睁睁地看他受苦。”
“果然亲生父母不要的野种,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
叶轻语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生疼。她强咬了一下舌尖维持冷静:“阿姨,宜春和我们分别的时候身上的症状已经消失了,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应该问你才对。”
“混账!”
纪母猛地挂了电话。
叶轻语对着电话发了会呆,拨通另外一个号码,联系上纪宜春的朋友。
“我昨天才去看过他,他家里人都疯了,前天才去医院电击过,说他被蹿了魂儿。昨天请了大师到家里,既然今天给你打电话,想必是昨天没有作用。”
朋友苦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大师……”
“是有用的。”叶轻语忽然说。
“?”
叶轻语说:“他们没找到正确的人。”
朋友惊愕:“不是吧,连你都……别这样啊,他早年有个姐姐去世,听说死因也挺古怪。比起大师,还不如说纪家家风的问题。”
姐姐?她从未听说过。
叶轻语愣了一下,回过神:“我会想办法的。”
朋友苦口婆心地劝:“你冷静一点,相信科学。”
挂了电话,叶轻语走到窗前,对着玻璃发呆,不经意间,她看见了一只大白鹅,哦不,大灰鹅,正在无聊地在水坑里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大鹅,是叶钦的……宠物?
十分钟后。
叶钦正在房间里躺尸,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惊恐的鹅叫。她愣了一下,起床走到窗前,呆滞成一张表情包。
“……你在干什么?”
院子里,叶轻语穿着问厨房阿姨借来的围裙,带着手套,跟在大白鹅身后拼命追赶。
见大白鹅扑腾着翅膀飞上枇杷树,她就四处找梯子,打算将鹅抓下来。
“想吃鹅肉?”叶钦问。
叶轻语没能完成计划,还将自己搞的灰头土脸,闻言尴尬地脱下手套:“我想帮它洗澡。”
“它太脏了。”
叶钦还是不太懂其中的逻辑,叶轻语别别扭扭地说:“它干净的话,可以陪你玩。”
归根到底,叶轻语还是想讨好人。
只是方式不怎么对。
将军蹲在树枝上,仿佛听懂了叶轻语的话,“嘎”地一声,翻了个白眼。它极优雅地从枝头飞下,来到墙角边园丁大树浇灌花木的水龙头边,用鸭嘴戳开开关,自己在水龙头下冲起了澡。
五分钟后,干净的大白鹅新鲜出炉,扑腾着翅膀撒干水珠,打算找一个阳光灿烂的地方晒太阳。
在路过叶轻语时,还专门“嘎嘎”了两声,仿佛是在嘲笑叶轻语自作多情。
叶轻语:“……”
这鹅还成精了不成。
在一旁围观完将军上演的打脸好戏,叶钦准备转身回房,结果又被叶轻语拦下。
“求求了。”
这大概是叶大小姐这辈子用过的最卑微的语气。
叶钦冷漠离开。
叶轻语:“十顿火锅。”
叶钦停下了脚步。
·
纪宅,客厅中。
纪家作为京城名门,加上又是最受宠的小儿子出了事,纪母一怒之下请了许多位颇有名气的得道高人。
譬如白龙观的马道长,佛法精深的古槐寺了凡道长,研习各类民间巫术的谷婆婆,还有苗疆蛊师章先生。
一屋子的大师们,别家随便请一位,主人家都会战战兢兢地供着,也就是纪家财大气粗,又急忙了眼,才把几位同行一起请来。
纪夫人在楼上守着纪宜春,楼下待客的人是纪宜春的父亲。
纪家生意都归纪夫人操持,纪老爷年龄不小,看上去却非常年轻:“各位大师辛苦了。”
“多亏几位大师,昨晚上我们才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这话指的是昨天在谷婆婆的帮助下,用所谓的捆仙绳拴住了纪宜春,将其捆在床上。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几晚,纪宜春都会大半夜起来披着红裙子,开大音响唱戏。
能把人吓死。
虽然是实话,也确是夸奖,但儿子不对劲,自己却在乎“安稳觉”,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大师们眼神都有些微妙。
看在钱管够的份儿上,大师们也懒得计较口舌之误。只挑了重点说——
“我昨晚回去想了一宿,贵公子这表现,中的是美人煞、情人劫。他出事之前见过女性吧?”说话的古槐寺的了凡大师。
“对对!”
了凡大师白眉白须,看上去仙风道骨。明明一大把年纪,皮肤却光洁如婴儿,这一形象就无形给人一种佛法精深的印象。
“您是说,宜春他是因为招了女鬼?可是他从小没谈过恋爱,之前和他出去的,也是他的未婚妻。”
了凡大师双手合十:“施主再想想。”
这些日子,纪家人早将纪宜春出事之前的状况摸清了,闻言想也不想道:“除了宜春的未婚妻之外,还有四个女孩,分别是他未婚妻的三个朋友,还有……”
还有原本的未婚妻。
纪先生打了个磕绊。
对啊,他们之前怎么就没注意这个女孩呢?叶家抱错之后,被找回来的小姐!
纪老爷三言两语将叶钦的身份说清楚,然后小心翼翼问:“诸位大师说,我儿出事,会不会因为她?”
大师们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奇怪剧情。
纪老爷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问题:“轻语是个好孩子,和宜春关系也好。其他小黄她们也和宜春是多年的老朋友,不可能害宜春。”